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被人用鈍刀子割開,然后又撒上了一把鹽,疼得他直抽抽。
剛一睜開迷蒙的雙眼,他便看見,一個古裝戲里太監(jiān)打扮,約莫十六七歲,面白無須的少年,坐在自己旁邊。
他手里拿著個粗瓷罐子,里面盛著一團黑漆漆、黏糊糊,散發(fā)著濃重腥臊氣味的東西。
此時,少年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竹片刮出“黑泥”,輕輕涂抹在曾義身上。
一邊涂,他還一邊絮絮叨叨,“哎~我說義哥,您說您這是何苦呢?跟壽康宮那幫腌臜貨置什么氣?”
“他們那些人,仗著那位撐腰,向來是不講道理的?!?/p>
“再說,那位主兒最是見不得咱們娘娘好,壽康宮上上下下,哪個不是憋著壞想抓咱們鳳儀宮的小辮子?”
“您這么不管不顧地沖上去,不就是明擺著往人家刀口上撞嘛!”
曾義眨巴著眼睛,暈乎乎地聽著。
他瞅瞅旁邊這個說話細聲細氣的小太監(jiān),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雖然破了幾個口子,但明顯是同款的太監(jiān)服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顫抖著伸出手,往自己兩腿之間摸索了一下。
下一刻——
“啊——!”
一聲有氣無力,卻飽含絕望與凄厲的慘叫,在房間內(nèi)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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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遇的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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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宮,寢殿之內(nèi)。
喉嚨一陣癢意上涌,顧謹之偏過頭,低低咳了兩聲。
攤開手,掌心一片刺目的紅。
聽到動靜,層層疊疊的絳紅色繡金龍紋帷幔被一雙干瘦的手從兩側輕輕撥開。
一位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太監(jiān)躬著身子,悄無聲息地湊了過來,聲音壓得極低:“陛下,可是要起身了?”
顧謹之腦中空白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復了冷靜。
他微微頷首,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虛弱感,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起?!?/p>
中年太監(jiān)聞言,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顧謹之坐起身,又麻利地取過一個赭黃色的軟緞靠枕,墊在了他的腰后。
動作輕柔而熟練,顯然是做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