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陸貞言以不容置喙的語氣,要求陸氏家族即刻將名下所有田產(chǎn),全部分還給佃農(nóng),片畝不留。
而后,舉家北上,遷居玉京城。
眾人傳閱完畢,皆是面面相覷,心中驚駭不已。
內(nèi)閣次輔聞博遠沉吟半晌,開口問道:“景初兄,若是若是陸氏親族之中,有人不愿配合,又當如何?”
陸貞言聞言,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瘦削的臉頰微微抽搐。
片刻之后,他猛地睜開眼,從袖中又取出另一封信。
這封信的封皮上,赫然寫著“江浙總兵楊廷凱親啟”的字樣。
楊廷凱早年曾在陸貞言門下求學,陸貞言入閣之后,他更是處處以陸貞言門生自居,私下里甚至自比“恩師門下走狗”。
陸貞言之所以能在朝堂上與權(quán)傾一時的吳道齊分庭抗禮多年,江南兵權(quán)的支持,是其重要底氣之一。
眾人接過這第二封信,拆開一看,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信中,陸貞言用一種近乎冷酷的筆調(diào),指示楊廷凱:若三個月內(nèi),陸氏宗族未能完成分地遷居之舉,便請楊總兵即刻發(fā)兵,將陸氏全族上下,無論老幼,盡數(shù)鎖拿進京。
倘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聞博遠捧著這封信,只覺得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一時間,小小的會客廳內(nèi),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陸貞言這股子狠勁給鎮(zhèn)住了。
終于,有人站起身,對著陸貞言深深一揖,道:“閣老高義!下官,明白了。”
說罷,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有了第一個帶頭的,其余人也陸續(xù)回過神來,紛紛起身告辭。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大勢已去的頹然與認命。
很快,會客廳內(nèi)便只剩下陸貞言一人。
他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枯坐良久,最終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喃喃自語:
“皇后娘娘想要建立的,或許正是那傳說中,連古之圣賢都孜孜以求的‘大同世界’”
“可可我們這些自詡讀通了圣賢書的人,為何到頭來,又放不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