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
“你的臉紅了,呼吸變得很快?!卑遵R蘭將手指搭在他的小腹上摩挲,力道介于掠奪與愛撫之間,在膚表留下一枚又一枚的淺紅印記,“感覺怎么樣?”
事已至此,聽我的勸,先享受吧,人生苦短。
陌生的話語隨著呼吸自然地傾吐,白馬蘭第一次問床伴這種問題,不帶任何審視和演繹的成分,只是甜蜜的互相品嘗。她覺得在與特倫蒂短暫交鋒之后,應該獎勵一下自己。她想要付出愛,這會讓她感到輕松和舒適。她選擇天鵝作為接受的對象,原因也很簡單。梅垣匱乏的精神世界讓他無法承載這樣復雜的感情、弗納汀過于直白的大腦使他不具有莊重的態(tài)度。至于圖坦臣,如果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圖坦臣,白馬蘭想,她應該也會這么問。
“我覺得…好熱、我喘不上氣兒…可是我喜歡這樣,我覺得,我離你很近…我從來沒有離一個人這么近?!碧禊Z環(huán)抱著自己的雙腿,無法掌控身體。他只能放任自己的欲望,在普利希女士的挾持與裹挾下起落、摩擦,變得shi潤滾燙。他用身體丈量她們之間的關系,感到無與倫比的親密和安全,人類最原始的欲望得到滿足,她們赤裸相見,時間的意義在歡愉中消解了。有幾個瞬間,天鵝依稀察覺自己觸碰到了她作為一個人的本質,他再也不希望她離開。
“你呢?你舒服嗎?你喜歡這樣嗎?”天鵝一時間忘記約束自己,他將手從腿上挪開,握住了普利希女士的手,他的心似乎也傾向她了。
情欲的熱潮不斷沖刷著她的堤壩,細碎的裂紋蔓延開,幾乎沖破水面原本的張力。白馬蘭回握他的手,將之拉過頭頂,她聽見天鵝的喘息與shenyin,這具柔韌的身體幾乎對折,以某種不可思議的韌性承托著她,細碎的顫栗如波紋般漾開,天鵝緊繃的腳尖勾在一起,蒼白的褶皺堆迭出含收的花苞。他的身體開始顫抖,是玉山傾頹前最后的動勢,白馬蘭被他的雙腿纏住了腰,柔韌有力的肌肉不斷地收緊。
“我喜歡。”白馬蘭吻他的臉頰,因情態(tài)與動作過于柔和而顯得失真,她說“我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時間”。
像在做夢。天鵝閉上眼,與她交頸相貼,彼此依偎,任由自己的靈魂深深地沉進她的體內,皈依她的懷抱。
白馬蘭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緩慢地升溫,她早已找到熟悉的位置與手法,揉搓著、松懈那掌控滿池愛水的閘門。天鵝因她的動作而朝后引頸,急促地喘息著,肋骨的輪廓根根分明地浮現(xiàn)。他的頸飾滑脫了,紅豆似的玉珠隨著喉結的滑顫而滾動。她們對于身體的感知仿佛連在一起,翻騰的情潮掙脫束縛,洶涌而出,如春雨灌下,shi潤四肢僵直而閉塞的筋節(jié)。白馬蘭分享他的枕頭,shi熱的空氣在她們纏綿的呼吸中愈發(fā)稀薄,她感到天鵝的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松懈下來,輕柔地搭上她的肢體。
灰藍的天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出來,天鵝側過臉,望著她睫毛之間的縫隙。
“沉嗎?”白馬蘭摸他的發(fā)梢,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嗯。有點兒?!碧禊Z環(huán)抱著她,聽見她在笑,聲音很低、很輕。
“你說,我能去探望圖坦臣嗎?我覺得…瞞著他不好。你覺得呢?”
早該料到有這一遭的。白馬蘭不大情愿面對這個問題,她停下動作,與天鵝拉開一段距離,說“他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p>
是啊,他的丈婦在外面留宿,他怎么會不知道呢?
“如果你需要時間整理情緒,我可以冷處理?!卑遵R蘭翻過身,緩慢地撐起身體,坐在床邊。她濃密的長發(fā)順著脊背鋪下來,承著月色,光影斑駁,像一塊塊銹蝕的痕跡,在床單上洇潤一池絹本水墨。
“不要,別這樣?!碧禊Z隨之起身,從后頭擁住她“做錯事的是我,還有…”他聲音越來越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她的五官原本就濃,散下頭發(fā),減少了面部留白的空間,看上去顯得深沉。天鵝注視著她的側臉,敏銳地捕捉到她眼神中的細小變化,那逐漸消融的堅壁般的冰寒再次豎起。她聽上去仍然溫和,柔聲說“他要好好休息?!?/p>
半晌,天鵝松開她。
“似乎你與我總是沒辦法達成一致?!卑遵R蘭問“浴室在哪兒?”
“剛住進來的時候,我修了一下花灑。”天鵝邊套衣服邊起身下床,說“結果把開關裝反了,我教你用?!?/p>
“冷熱?”白馬蘭疑惑。
“很難說?!碧禊Z有些不好意思“冷熱是反的,開關方向也反了,要先掰到十二點方向再往下擰——總之很復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