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沒有沖鋒,而是遲疑地、一步一頓地,慢慢朝著林硯所在的巖石下方挪了過來。
每一步都顯得那么笨拙和不情愿,卻又無法抗拒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召喚和臣服感。
它走到巖石下方,巨大的頭顱低垂下來,幾乎要碰到地面,長長的鼻子輕輕抽動著,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像是討好又像是困惑的“呼嚕”聲。
那兩根曾讓猛虎都忌憚的恐怖獠牙,此刻在小小的林硯面前,仿佛變成了無害的裝飾品。
“這才對嘛!”林硯滿意地點點頭,一點兒也不怕,反而伸出小手,大膽地拍了拍野豬王那粗糙堅硬、沾滿泥巴的巨大鼻梁,“以后跟著我混,包你吃香喝辣!力氣這么大,先幫咱家藥圃拉拉石頭、馱馱藥材,干點正經(jīng)營生!等練壯實了,以后有的是大場面讓你沖鋒!”他小大人似的給這位新收的“猛將”規(guī)劃著未來。
野豬王溫順地用鼻子蹭了蹭巖石的邊緣,發(fā)出舒服的“哼哼”聲,仿佛完全聽懂了,也欣然接受了這份“搬運工”兼“預備沖鋒手”的新工作合同。
身后的野豬群小弟們面面相覷,看著自家老大那副“乖巧”的模樣,全都懵了圈,拱地的動作都忘了繼續(xù)。
山谷里只剩下溪流的潺潺聲,以及林硯那帶著點小得意的清脆笑聲。
看著眼前這頭小山般雄壯、此刻卻溫順得像只大狗般的野豬王,林硯越看越滿意。
“你這身板,這氣勢,比戲文里唱的猛將還威風!”他小大人似的背著手,繞著野豬王踱了兩步,腦子里突然蹦出三國里的一位名將。
“典韋!對,就是那個古之惡來!”林硯眼睛一亮,興奮地一拍野豬王沾滿泥巴的粗壯前腿,“那典韋使一雙大鐵戟,有萬夫不當之勇!我看你這對獠牙,比那鐵戟也不差!以后你就叫‘惡來’了!怎么樣?霸氣不?”
野豬王——現(xiàn)在該叫惡來了,似乎對這個名字挺受用,巨大的腦袋點了點,鼻子里噴出一股熱氣,發(fā)出低沉的“哼哧”聲,像是在回應。
那根粗壯的尾巴還愉快地甩了甩,差點掃到旁邊無辜的灌木叢。
“好!惡來,咱們回家!”林硯小手一揮,意氣風發(fā)。
他重新背好小藥簍,招呼了一聲刺客,便當先沿著來時的山路往回走。
刺客依舊保持著警惕,走在林硯側(cè)前方,金色的身影在林蔭下若隱若現(xiàn)。
而新收服的“猛將”惡來,則邁著沉重而穩(wěn)健的步伐,如同最忠誠的護衛(wèi),緊緊跟在林硯身后幾步遠的地方。
它那龐大的身軀行走在狹窄的山道上,如同移動的堡壘,震得地面微微發(fā)顫。
它身后,那群野豬小弟們先是茫然地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圈,見老大真走了,也只得哼哼唧唧、擠擠挨挨地排成歪歪扭扭的隊形,遠遠地跟在后面,仿佛一支奇特的“豬群儀仗隊”。
下山的路上,氣氛格外“和諧”。
先前林間偶爾還能聽到的鳥鳴獸語,此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幾只正在枝頭啄食野果的斑鳩,遠遠看到那移動的“黑色小山”和后面跟著的野豬群,嚇得撲棱棱一陣亂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只探頭探腦的松鼠,“吱”地一聲尖叫,閃電般竄上樹梢,躲在茂密的枝葉后面,只露出一雙驚恐的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