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嚇得何婉芝頓時心口一緊,別說開口說話了,就是呼吸她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你倒是說話呀!話費(fèi)不要錢??!”
見她愣著不動,周梅用手肘拐了她一下。
“怎么了,你在跟誰說話?”
聽出妻子旁邊還有別人,何振平開口詢問。
“還能是誰,你閨女啊!她來咱家借錢,你怎么說!”
周梅恨鐵不成鋼地翻了個白眼,干脆替她開口。
“讓她滾,這種女兒死了干凈!”
說完那邊便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只留下一串忙音。
“聽到?jīng)]有,你爸讓你滾呢!”
何婉芝怔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yīng),她手里的電話不知何時滑落,“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后媽搖著她肩膀,嘴巴張合著似乎在說什么,可她耳朵就好似瞬間失聰了一般,一個字也聽不見。
“好吵……”
何婉芝顫抖著嘴唇拂開她手,緊捂住耳朵跌跌撞撞往門口方向逃去。
任憑周梅如何追在她后面大喊,何婉芝都毫無反應(yīng),只顧著抱頭逃竄。
她跑了好久好久,直到徹底遠(yuǎn)離周梅娘家村子的范圍,她才脫力地一屁股坐在路邊放聲大哭。
“妮兒,這可如何是好,鳥兒都有個窩,卻沒有一處地方能夠容得下你,讓你有處落腳,這要是哪天我跟你爺去了,怕都無法安心閉眼……”
此時此刻,何婉芝腦海里回蕩的,全是奶奶那張望著她淚流滿面的臉。
那年她大學(xué)畢業(yè)回老家找工作,可她剛回來不到一天,后媽就已經(jīng)開始看她不順眼地給她父親放話。
“讓你女兒趕緊去找工作,我可沒閑錢、沒義務(wù)養(yǎng)她!”
就是那天,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住她。
哭她命苦,哭她從小沒媽,哭她有了后媽就有后爸,更哭她沒個去處像蒲公英似的四處飄蕩。
也是那天,何婉芝發(fā)誓一定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一個任何人都不能把她趕走的地方。
可是后來,就算她共同出資跟潘家材一起買房,建立了一個新家。
卻還是沒能把日子過好,依舊讓那些討厭她的人站在高處看她笑話。
何婉芝就這樣坐在路邊,哭了好久好久,也不知是因?yàn)闆]能借到錢,還是因?yàn)楸蛔约焊赣H狠心拒絕。
等她重新站起來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兩手空空回家時,催債的已經(jīng)堵在她家門口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