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沒想到。
她本就是鄉(xiāng)間丫頭,整日在外瘋跑,到了那個(gè)失去大半江山的大夏一直住在宮中,等到國破,眼見之人皆為活命掙扎,這些講究不止遙遠(yuǎn),還很可笑。
也是這一刻,置身伯府花團(tuán)錦簇的園中,秋蘅才深刻意識到她真的回來了。
困在大宅院里可不行啊。
秋蘅默默把伯府能逛的地方逛過,回到冷香居,王媽媽把一個(gè)匣子交給她。
“三老爺送來的,見姑娘不在,讓奴婢交給您?!?/p>
秋蘅把匣子打開,里面簪釵手鐲,耳墜珠花,皆是小巧玲瓏適合小姑娘佩戴的樣式。
芳洲忍不住道:“昨日是一袋子碎銀,今日是一匣子首飾,三老爺真有錢呀。”
王媽媽聽了芳洲的話,默默嘆氣。
三老爺不是有錢,是把買酒錢全用在姑娘身上了。
而秋三老爺在給女兒送完首飾回了院中,嘗到秋蘅先前送來的紅豆糕,當(dāng)即就落淚了。
蘅兒給他送點(diǎn)心呢,是不是說明蘅兒沒怪他?
抹一把淚,秋三老爺環(huán)視屋中尋思著:明日沒錢給蘅兒買東西了,是去賬房提前把月錢支了,還是典當(dāng)個(gè)花瓶之類的呢?
臨近傍晚,“辛苦”大半日的魚嬤嬤前腳離開冷香居,秋蘅后腳離開。
她換了一身輕便衣裳,專揀避人處走,到了墻根處縱身一躍攀上墻頭,觀察一番輕盈落到了墻外。
帷帽往頭上一戴,少女就如魚兒入了海,混入了如織的人流。
沒有宵禁的京城,每一盞亮起的燈都散發(fā)著紙醉金迷的光芒。
酒樓茶肆,當(dāng)鋪銀樓,還有賃驢人等著走累的人來照顧生意。
比起只住了兩日的永清伯府,秋蘅對京城的大街小巷反而更熟悉。
在大夏徹底消亡后的那三年里,她隨先生從南都林州來到這里,住了不短時(shí)間。
那時(shí)候的此地也是這般繁華,只不過那是屬于齊人的繁華,再與夏人無關(guān)。
頭戴帷帽的少女走進(jìn)一家香鋪。
香鋪很大,客人進(jìn)出不斷,如她這般女客比比皆是,掌柜也是一名女子。
“掌柜的,我要買一些香料。”
一刻鐘后,少女提著包好的香料走出了香鋪。
馥郁香氣漸漸留在了身后,酒香、茶香彌漫在空氣中。
看著迎面而來的人,秋蘅腳步不覺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