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與白 第54節(jié)（第2頁）

鄧成寧呆呆聽著。

“媽媽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真的很怕沒辦法替你打理好一切……寶貝，你別怪我。我讓律師先制定了一份協(xié)議，你可以參考看看。你的財產(chǎn)可以跟小賀共有，媽媽名下的這部分，還是歸你一個人所有。我不是疑心小賀，也不是不信任小賀，只是做什么事都得留有后路?！?/p>

趙婉怡說得很慢，但很堅定。

“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去年手術(shù)后，想了很多。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我要是走了，只剩下你一個人，怎么辦？你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伴侶，我怎么能扔下你一個人？媽媽真是心如刀絞……”

趙婉怡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枕頭上，鄧成寧難以呼吸。

“寶貝，請你原諒我，我又一次自作主張。出院后，我請了人，調(diào)查你高中時喜歡過的人……”

鄧成寧如遭雷擊，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媽媽怎么……會知道？

趙婉怡好像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慢慢解釋著：“寶貝，你好傻，你是我兒子，我怎么會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你從小愛看紀錄片，不愛看故事片，怎么會突然喜歡上外國電影？你會運動，但你對運動沒有熱情，你喜歡靜靜待在書房里看書、做題，怎么會突然那么喜歡籃球明星？你買了那么多的模型跟玩具，卻有很多都不拆開……還買了不是你碼數(shù)的球鞋……”

“這些都是我在你高中跟大學(xué)時，一點一滴發(fā)現(xiàn)的。但是，你不說，我就不問。我以為這只是少年時期的偶然心動，過去了就好了，如果你很喜歡，你自然會做出行動。沒想到，你這傻孩子，從中學(xué)到大學(xué)畢業(yè)，到工作了，你還一直喜歡同一個人！”

“這點，你倒是跟你爸爸很像……可你沒有你爸爸勇敢，你爸爸十幾歲就敢給我寫信了，可你這傻孩子，怎么會十幾年喜歡同一個人，卻一直沒有成功追到他呢？你條件這么好……”

“我最后確定線索，找到人，是因為翻了你中學(xué)時的習(xí)題冊……對不起，寶貝。我不是故意翻你的書，我只是想看看你以前上學(xué)時候都在學(xué)些什么，沒想到，在里面看到提到小賀的標(biāo)注……個子高，練長跑，腳的碼數(shù)是47，喜歡打籃球，喜歡超級英雄……”

鄧成寧頭暈?zāi)X脹。

媽媽怎么會去翻他的中學(xué)筆記？

是了，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任何東西都感興趣，都當(dāng)成寶貝。他還記得自己幼兒園、小學(xué)時每次畫畫，不管畫得如何糟糕，媽媽都是當(dāng)成寶貝一樣，每張都收進畫冊里，說她要留作一輩子的紀念，時不時就看看。

“我請人調(diào)查了小賀，過去跟現(xiàn)在。我確定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感情史清白，只談過一次戀愛。工作認真負責(zé)，跟同事相處得好，人緣好。拿了好幾次優(yōu)秀教師獎，還見義勇為，他跟你說過嗎……這個孩子，在地鐵上制止weixie犯，追了好幾個車廂，還跟人在站臺上扭打，多危險啊……”

“唉，當(dāng)我知道小賀他爸媽每周都替他在人民公園相親角尋找同性相親時，寶貝，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你們明明性向一樣，怎么會錯過這么多年？我按小賀的條件印了傳單，就等著遇到他爸爸媽媽。寶貝，我沒有把你的信息到處亂發(fā)，從一開始就只給了小賀爸媽一張而已?！?/p>

“你看，你們不是順順利利在一起了嗎？我不明白，只要你主動走出一步，很多事就會不一樣了呀……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媽媽想當(dāng)然了，媽媽不是想控制你，真的。媽媽只是想你主動一點，去爭取幸福。對不起，對不起，寶貝，我、我不是個好媽媽，我是個失敗的媽媽。你爸爸離開后，我就沒把你照顧好，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趙婉怡的淚水打shi了枕頭，鄧成寧的眼淚也一滴一滴滾落下來。

鄧成寧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無聲地掉淚。

賀睿峰敲門進來后，看到的就是母子倆不停流淚的場面。

賀睿峰驚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差點后退關(guān)門離開。但鄧成寧看了他一眼，可憐兮兮的，求助一樣的眼神。

賀睿峰趕緊走進病房，輕聲詢問這是怎么了。

鄧成寧搖搖頭，沒說。

賀睿峰說：“阿姨，您身體還沒恢復(fù)，什么都別多想，養(yǎng)好身體才是最緊要的事。您要是有什么難受的，跟我說，我找醫(yī)生。還是我明天讓我媽來陪陪您，好嗎？說說話，聊聊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