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走上前,看著眼前這個為了正義,不惜賭上一切的老警察,發(fā)自內(nèi)心地、鄭重地向他鞠了一躬。
“標叔,多謝你?!?/p>
這一聲感謝,我說得真心實意。我知道,如果沒有他,我們叔侄二人,恐怕三天后,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給我們的,不僅僅是一份地圖,更是一線……從那個死亡陷阱中,掙扎求生的機會。
標叔看著我,眼神很復雜。他抬起那只布滿了厚繭的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肩膀,但舉到一半,又無力地放下了。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那無奈的苦笑,更濃了。
“聽我一句勸,收手啦,阿安?!?/p>
他的聲音,不再有剛才的激昂。
“你哋斗唔過佢哋嘅。一邊,系經(jīng)營咗幾十年,連警隊高層都有自己人嘅【守舊派】;另一邊,系殺人唔眨眼嘅南洋降頭師。你哋叔侄兩個,人手又唔夠,準備又唔足,攞咩同人哋斗?。俊?/p>
“趁而家仲有時間,買張機票,去邊度都好。離開香港,搵個地方匿埋佢。只要挨過咗星期五,等佢哋成咗事,也許……也許就冇事了?!?/p>
我知道,標叔說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這是一個最理智、最安全、也是最符合邏輯的選擇。雞蛋碰石頭,唯一的結(jié)果,就是粉身碎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個道理,我懂。
可是……
可是,一想到蘇眉那張慘白的、充滿不甘的臉;一想到她是為了保護我,才會被人殘忍地害死,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寧,要被配成冥婚,永世不得超生;一想到香港這條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它的龍脈氣運,就要被這幫喪心病狂的匪徒,徹底吸干……
我心中的那團火,就怎么也熄滅不了。
退一步,確實可以海闊天空,保全性命。
但如果這一退,代價是讓親者痛,仇者快,是眼睜睜地看著罪惡橫行,是往自己那尚未崩壞的良心上,狠狠地捅上一刀……
那我寧愿,一步不退!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從二叔的懷里,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泛黃的檔案袋。我用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那紙面。
我的目光,落在了檔案袋封面,那一行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英文小字上——“
secret:
ternal
structure
pn”。
標叔看著我沉默不語,只是搖了搖頭,沒再說什么。他知道,有些事情,勸不了。
海風,吹得更急了。將我的頭發(fā),吹得凌亂不堪。
我抬起頭,迎著那冰冷的海風,望向遠處那片深不見底的大海。
我的眼神中,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迷茫和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