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輪胎壓過路面的微弱噪音,在證明時間的流逝。
“所以,你要去京城,找一個你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先生’,為趙天雄的父親討一個公道?”柳月嬋的邏輯清晰而冰冷,“你覺得這現(xiàn)實嗎?你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自我安慰。”
“這不是安慰。”秦東把賬本放回懷里,那個位置很暖和,“這是規(guī)矩。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你所謂的規(guī)矩,在京城那種地方,一文不值。權(quán)力,才是唯一的規(guī)矩?!绷聥日f,“你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去斗?靠你這股不要命的狠勁?”
“總要有人去?!?/p>
“那個‘先生’,能讓林、周兩家俯首帖耳,他的保護傘有多大,你想過嗎?”柳月嬋追問,“你面對的可能不是一個黑幫,而是一個系統(tǒng)。一個由金錢、權(quán)力和暴力交織成的網(wǎng)絡(luò)。你一頭扎進去,連個水花都不會有?!?/p>
秦東沒有反駁她描繪的恐怖圖景。因為他知道,那很可能是真的。但他腦海里,盤旋的卻是另一件事。
趙天雄死前,給他打過最后一個電話。
“東哥,我好像被盯上了……箱子我放好了,你放心。”
那時候,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在處理另一件“任務(wù)”,一件柳月嬋認為更重要的任務(wù)。
“你總是離他很遠?!?/p>
這句話,是柳月嬋說的。也是他自己問自己的。
“趙叔的債,必須連本帶利討回來?!鼻貣|一字一句地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里擠出來的。
柳月嬋靠回了椅背,重新隱入黑暗。
她不再說話了。
爭論結(jié)束了。
秦東也閉上眼,感受著身體的疲憊。他需要休息,需要積攢力氣。京城,那將是一場真正的戰(zhàn)爭。
不知過了多久,車速慢了下來。
秦東睜開眼,發(fā)現(xiàn)車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后門。這里燈光昏暗,幾乎沒有行人。
“你在這里下車。”柳月嬋說,“房間開好了。休息一下,處理好你的傷。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p>
秦東沒有動。
“你不下車?”柳月嬋問。
“去火車站?!鼻貣|對前方的司機說。
司機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在等柳月嬋的指令。
“秦東。”柳月嬋開口,“這不是在賭氣。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連一個街頭混混都打不過。你需要恢復(fù)?!?/p>
“我沒有時間。”
“去了也是送死。”
“那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