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清徑直找到了昏睡之中的靜初。
她躺在地上的草飐上,小臉燒熱得通紅,眉尖緊蹙,似乎是深陷在恐懼的夢魘之中。
枕風(fēng)正守在一旁,用帕子給她不停地擦拭額頭。
見到席卷而來的池宴清,枕風(fēng)站起身,一時間也莫名覺得委屈翻涌,好像真的見到了主心骨。
池宴清單膝跪地,碰了碰靜初的肩,小心翼翼:“白靜初,小白癡,你給我醒醒,別裝了。”
白靜初雙眸緊閉,嘴唇翕動。
“你說什么?”
池宴清俯身,將耳朵湊到她的唇邊。
“雪見,快逃,別管我!”靜初低聲囁嚅:“往前,別回頭!”
池宴清頓時身子一震,抿了抿唇。
“我們說好會一起離開的,對不起,我把你丟下了?!?/p>
“我會好好活著,使勁兒活著,你等我,我一定回去接你?!?/p>
“雪見,我難受!以后我只有一個人了,沒有人陪我了!”
……
池宴清的嗓子,頓時就哽咽住了,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稍。
他輕輕地捉住靜初的手,靜初疼得一個激靈,指尖瑟縮了一些。
指尖紅腫,指腹上略有薄繭。
枕風(fēng)小聲提醒:“這兩日,她的手碰不得?!?/p>
而靜初,或許是因為疼痛,腦子略微清醒了一些。
她“呵呵”傻笑兩聲,語氣變得歡快而又嬌憨:“拉大鋸,扯大鋸,外婆家,唱大戲。接姑娘,喊女婿!為啥不讓阿初去?”
池宴清適才微紅的眸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后,立即鼻子一酸,凝聚出眼淚來。
她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仍舊還努力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裝作瘋癲癡傻的樣子。
那她這一年多來,該是多么提心吊膽,怕是從來都睡不安枕吧。
她在自己面前,要么沒心沒肺,要么倔強而又冷清,既不示弱,也從不肯開口求自己。
第一次,這樣可憐,就像一只病弱的小貓。
她說她不相信自己。
池宴清一度嗤之以鼻。
今日心里卻不自覺地生出一抹自責(zé)來。
歸根結(jié)底,自己還是沒用,給不了她足夠的安全與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