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怪腔強調(diào)學蘇妙青說話,“我與謝懷安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哐當,一個身影被踹下馬車。
葉府后院,謝懷安正盯著桌上的紙傀儡。
半月來,縱使精心呵護,但隨著注入的神識逐漸散去,小紙人手腳都已經(jīng)有些磨損,今晨起來,更是直接躺在了桌上,怎么撥弄也一動不動。
他默默看了半晌,猶豫著伸出手,指尖點著紙人的額頭,逐漸下滑,掠過用朱砂胡亂涂抹的紅臉蛋,懸空抬起,在嘴唇上方一頓。
說是嘴唇,其實也就是用墨筆潦草勾出的幾條線,指尖一顫,卻依舊不敢觸碰,最終,只是摸了摸紙人沒有分指的圓手。
初夏已至,窗外繁櫻落盡,枝頭綴著青澀的小櫻桃,隨風晃動,在桌上留下?lián)u曳的樹影。
啪!極為清脆響亮的一巴掌。
使人只聞其聲就可以想見扇出這巴掌的人是如何咬牙切實,被扇的人是如何頭歪臉腫。
的確如此。
柳仲元順著力道甩出去,踉蹌著退了好幾步,后腰挨著案幾,才勉強穩(wěn)住身子。
他低著頭,左臉已經(jīng)腫出個紅的掌印,唇角滲出絲血跡。
與痛楚一同涌上來的是驚異。
她一個閨閣女子,哪來這樣的氣力!竟比尋常武夫還要蠻些!緊接而來的,是屈辱。
這正得圣寵,迎娶郡主的探花郎春風得意馬蹄疾,哪里受過這般侮辱。
但他一咬牙,竟然忍下了。
目含熱淚,深情款款,走上前去,將葉蓁擁入懷中。
“蓁兒,我知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此乃陛下賜婚,我亦無能為力。
”他輕輕捧起葉蓁的臉,指腹輕輕抹過臉頰,擦去眼淚,柔聲道:“乖,我先派人將你送回葉府,待我與郡主婚成,我便與她商量,將你接入府中。
屆時你我二人如同神仙眷侶,長久相伴,豈不更好?”他一笑,點了點葉蓁的鼻尖,“而且你還不用操心府上雜事,只需繼續(xù)當你的葉小姐。
”葉蓁的淚忽然凝住了,她癡癡地望著柳仲元,這個她大婚前夕拋下一切,獨自縱馬來到百里之外的黑山縣,也要見上一面的男人。
幾日前父親偶然說漏了嘴,她才知,原來那日柳仲元登門拜訪,竟是去遞婚帖的!只是……她下意識遮住小腹有些圓潤的弧度,咬唇猶豫。
對方注意到她的神色,眸底不著痕跡地劃過一絲得意,正待開口,忽然腹部一痛,哐哐哐猛退幾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早已是面色慘白,難吐一字。
他驚愕地抬頭去看這個瘋女人,下唇顫動,不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柳仲元,”剛剛給了他一拳的柔弱女子含著淚搖搖頭,甩著有些發(fā)麻的手,“你當我是傻子嗎?”他緩過點勁來,起身想去拉扯,卻被一把拂開,一屁股跌坐在地,霎時面色陰鷙,冷冷道:“葉蓁,你瘋了?”“我沒瘋。
我看是你瘋了!你既然迎娶郡主,我一介商女,嫁進來左不過是個妾。
只是要我葉蓁做妾,你還沒有這樣大的臉!我本以為你是個值得托付的……現(xiàn)在看來,是我走了眼。
你不是我的如意郎君。
”葉蓁在他懷里掏了掏,掏出一方帕子,正是當初送與他的定情信物,她用帕子抹了臉上淚痕,扔到地上,繼續(xù)道:“呸!就當我被狗咬了幾口!”猶嫌不夠,腳尖踩著那帕子惡狠狠地碾了幾圈,這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