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往前挪了半步,見兩人臉色煞白,又忙退回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年長的姑娘嘆了口氣,掃了眼四周,又看看云熙,聲音壓得低低的:“不是我們要躲你,是你跟阿雙住一個帳子,我們實在怕……”
“阿雙姐怎么了?”云熙聽見阿雙,心猛地揪緊。
“你還不知道?”年輕姑娘睜圓了眼,“她在伙房咳得快斷氣了!火頭軍嫌她晦氣,時不時的還踹她兩腳,她也不躲,就蹲在那兒悶悶燒柴……”
“說是得了癆病呢?!蹦觊L的接話,聲音里帶著同情與怯意,“這地方?jīng)]醫(yī)沒藥的,咱們這些卑賤之人沾染上就是死路一條。王管事昨兒還罵,說要把她拖出去喂狗,省得傳給旁人……”
“轟”的一聲,云熙只覺得腦子里炸開了。
癆?。克髅髡f過是老毛病,天熱就好。
伙房暖和,可煙火最烈——怕是喘癥!這是被煙火激得犯了重!
“喏,這是我們挑水時在路邊采的甘草,你叫她泡水喝,或許……能好受些。”年輕姑娘從懷里掏出個布袋丟向云熙。
云熙道過謝,轉(zhuǎn)身便往伙房跑。
她能理解兩人的心情:同是天涯可憐人,不是絲毫沒有感情。只是在這兒,染上病這要命的癆病,確實只有死路一條。
云熙不怪兩人,只怪那惡毒的王管事。
伙房后檐的小門虛掩著,云熙扒著門框往里看,心一下子被攥緊。
阿雙果然蹲在灶前,背對著她縮成一團。
手里攥著塊灰黑色的破布,死死捂在口鼻上,可壓抑的咳喘還是鉆出,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嚨。
火光從灶膛里竄出來,映得她側(cè)臉紅紫交加。
她面前的柴火堆歪歪扭扭,添柴的手抖得厲害。
火頭軍在一旁啐了口:“喪門星,咳死算了。”
云熙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攥著那包甘草的手緊了緊。
原來她日日回來強撐著笑,都是在忍?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哭出聲。
絕不能讓王管事給阿雙扣上“癆病”的帽子——
若是那樣,阿雙的結(jié)局只有一個。
那便是被丟去喂狼的!
云熙抹了把臉,轉(zhuǎn)身往回跑。
風灌進喉嚨,割得她生疼,可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得想辦法,必須得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