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靠嚴(yán)苛軍法逼出來的,而是吃飽穿暖、有了盼頭之后,自然而然散發(fā)出來的精氣神!
接下來的半天,周奎又旁敲側(cè)擊地問了好幾個人,從販夫走卒到退役的老兵,得到的答案都驚人地一致。所有人都將如今寧遠(yuǎn)衛(wèi)的變化,歸功于那個名叫李睿的年輕人。
在他們的描述中,李睿幾乎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人。他既能鍛造出削鐵如泥的寶刀,又能種出畝產(chǎn)千斤的仙糧;他既能讓牛馬搶食爛草,又能讓雞鴨下蛋如山;他既有斬殺千總的雷霆手段,又有讓所有人都吃飽飯的菩薩心腸。
周奎心中的好奇,被勾到了頂點。
他原本只是奉命來買種子,此刻,卻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李睿,產(chǎn)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他想親眼看看,這個被寧遠(yuǎn)軍民奉若神明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老哥,不知這位李大人,現(xiàn)在何處?在下久仰其名,想去拜見一番?!敝芸俅蜗蚰菙傊鞔蚵?。
“李大人啊,這個時候,多半不在官署里?!睌傊飨肓讼?,指著城東的方向說道,“他一有空,就喜歡往田里跑。你順著這條路往東走,看到最大那片地,綠油油的,跟別處不一樣的,就是李大人的試驗田了。他多半就在那兒?!?/p>
“多謝老哥!”
周奎謝過攤主,立刻朝著城東的方向走去。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一片與周圍枯黃土地格格不入的田地,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那片地里,種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高大挺拔的作物。雖然已是深秋,但這些作物依舊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
田埂上,一個身穿普通麻布衣衫的年輕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著一株植物的根莖,耐心地對身邊的幾個老農(nóng)講解著什么。他雖然衣著樸素,但眉宇間那股自信沉穩(wěn)的氣質(zhì),卻讓人無法忽視。
周奎的心猛地一跳,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就是李睿!
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在遠(yuǎn)處靜靜地觀察著。他看到李睿不時地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輕嗅,又或是用手仔細(xì)地測量著作物的間距,那專注的神情,完全不像一個手握大權(quán)的官員,更像一個對土地愛得深沉的農(nóng)人。
幾個老農(nóng)圍在他的身邊,時而點頭,時而提問,氣氛融洽而和諧,完全沒有上下級之間的那種拘謹(jǐn)和畏懼。
陽光灑在年輕人的側(cè)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周奎看著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此行的目的,或許不僅僅是買到幾顆種子那么簡單了。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朝著那片充滿生機(jī)的田地,緩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