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兼問:“你在東宮一年當的什么差?”
“奴婢是傳菜婢,三等宮婢女了,偶爾幫著掌廚值夜?!?/p>
“如何來的東宮?”
“我在浣衣局,聽說東宮要幾個宮女,便就把自己所有的銀子給了掌事,求的一個三等宮婢的職。”
這個楊兼知道,浣衣局是最累的地方,尤其是冬天,手都能凍爛,要想出了那地方,還真得使些銀子。又問:“進宮前什么身份?”
璃月低著頭面無表情,淡淡道:“乞丐,阿爺說進宮不用乞討,便就偷了人家衣裳進的宮?!?/p>
“你倒是實誠??蛇M宮不會要來歷不明的人?!?/p>
“我并不是來歷不明,去官府報過案找過爹娘,可惜老家遭了水患,便是官府也不知我爹娘在何處的?!?/p>
“逃荒來的京城?”
“嗯?!?/p>
說話間,水盆里已洗出了一盆污濁,璃月看了看衣服,沒有油漬,全是血漬,結塊的不是不好洗,搓動幾下就能干凈。
為了省水,幾件衣服都搓在一個污盆里,最后才一起在清水過過。
兩盆水去了,在當下情況已是奢侈。
璃月給衣櫥打開,將衣服掛上,還有的晾在盆架通風口。
一個屋子又是柴房,又是晾衣,又是睡覺,橫七豎八,亂糟糟,要不是屋子是最大一間屋子怕是要攤不開了。
屋里兩個男子就看著一個宮婢忙碌。
不知何時太子又睡著了,他的腦袋是朝外的。
午時還是喝粥,米不夠了,也不知道糧食什么時候能接濟上,璃月算著吃,煮的還是米湯。
李良娣進來道:“太子殿下,房良娣病了該如何是好?”
楊兼當即道:“我去看看。”
出了門便是一頓呵斥,一個良娣生病多大的事,竟敢打擾太子養(yǎng)傷,半點分不了輕重,他一個奴才,竟然斥一個官家小姐,也是瘋魔了。
璃月看到床上的人睜開了眼,雙如星辰一般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就好似街邊躺著想等死的流乞,生無可戀。只不過片刻,他便有了神志一般。
璃月聽著外頭聲音,是楊兼的哭喊:“瑞王殿下,你得救救我家殿下,他快不行了,殿下存了死志,我等不敢讓殿下有半點閃失”
璃月忙起身,躥到楚珩鈺身前,將他整齊的頭發(fā)揉搓打亂,之后,又覺不夠凄慘,璃月又瞧見床底下的尿壺,撩開被子,對著床上的人道:“得罪了?!?/p>
楚珩玥就眼睜睜看這個大膽宮婢往她身上潑尿,霎時尿騷味彌漫開來。
璃月放好作案工具,跪在床邊,面無表情。
楚珩鈺已目眥欲裂,死死瞪著眼前的人,心口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