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晉仍是怒意未減,一把甩開莊氏的手。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走到這一步?像是一開始就被人設了局,步步陷落。
杜紹成在通州的風流事,他明明早已叫人善后,竟還有漏網之魚一路追到上京來告御狀,這下杜延慶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系。
如今杜紹成又死得蹊蹺,杜延慶對他的信任,怕是已經裂開一道縫。
誣陷魏恪的局事小,杜延慶能不能守口如瓶,才是關鍵。
偏偏他身邊凈養(yǎng)了些廢物,連從小寄予厚望的崔時也只會惶惶不安,半點主意拿不出。
再看那莊氏,還在他眼前晃悠,一副裝模作樣、哭哭啼啼的模樣,更叫人心煩。
崔晉拂袖起身,一腳踹翻身旁的椅子,怒聲道:“都給我滾!”莊氏嚇得一哆嗦:“老爺……您最該穩(wěn)住的時候,可萬萬不能亂了分寸啊。
”穩(wěn)?他怎么穩(wěn)?前有童謠四起、后有杜家將崩,如今滿京城風聲鶴唳,偏偏那個魏恪還活蹦亂跳,一點破綻都不肯露。
若杜延慶再有半點遲疑,他這十幾年的經營,恐怕要毀于一旦了。
莊氏未離去,輕聲試探道:“老爺,妾身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說。
”“老爺,若是杜大人如今信不過您,不如換個法子。
杜紹成那孩子雖不中用,可杜大人到底是將他當命根子看的。
如今死得這般突然,他一時難消這口氣也正常。
”“可若有人告訴他,杜紹成在外頭……還留了個血脈呢?”崔晉皺眉,瞇起眼看她。
“風流慣了的男人,在外頭留個遺腹子也不稀奇,要讓杜大人知道,只要他繼續(xù)與我們一條心,他杜家就不會絕后。
”崔晉盯著莊氏看了片刻,眸色幽暗莫測。
這女人在后宅跟李氏爭斗了這些年,雖然上不得臺面,可到底是從一堆魚蝦里活下來的,手段還是有些的。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爭寵的小婦人,哪怕偶爾想出法子,也不過是因貪生怕死、茍且求全罷了。
可話雖如此,她方才那番話,卻不失為一條出路。
斂去眼中輕蔑,他背過身負手踱了兩步,走上前拉起莊氏的手,道:“你這主意不錯。
府里,還是玉容最可心。
”莊氏聽得心頭一跳,明知他這幾句不過是順水推舟的虛言,卻仍眼圈一紅,順勢依偎進他懷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又軟又低:“老爺若真覺得妾身可心,往后……莫要總冷落妾身才是。
”崔晉沒作聲,只抬手撫了撫她的發(fā),動作稱得上溫存,眼神卻早已飄遠。
莊氏趁機又道:“如今外頭都亂作一團,百姓人心惶惶,若再強留那些無辜人家難免叫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