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大廳較其他樓層更為昏暗,但整體視野比較開闊,一眼望到底的那種。我看見有一個黑影在飯桌的海洋中像在啃食什么。距我還是比較遠的,我以為是五六只流浪狗聚在一起形成的剪影,再一看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個剪影的輪廓怎么那么圓滑。
我下意識地抽出兩瓶燃燒瓶,糾結(jié)著是上前一搏還是轉(zhuǎn)身走人。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所以——
還是不往前走了。
就當(dāng)我要轉(zhuǎn)身離開,一道銳利的光芒從遠處像飛鏢一樣shele過來。我打了個寒戰(zhàn),腳不自覺地哆嗦起來。原來遠處的剪影不是五六只流浪狗組合而成的,只有一只,一只如藏獒般身形的流浪狗。我的動靜非常之小,不是什么異響引起它的注意,從一開始它就注意到我了,它傲慢地忽視我的存在而已。
它叼著一具流浪狗尸體緩緩地往我這邊走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地面在震動。我的鞋底像是被膠水粘住,離不開地面,眼瞧它越來越近,我都只傻傻地站在原地。
近了再觀察,發(fā)現(xiàn)它的毛發(fā)……竟是黑的,這下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注意看,它的腹部居然長出一只人類的手。這只手只到半截手臂,手腕的保留使手掌會隨著流浪狗的運動作出無規(guī)律的擺動,像乞丐向人討錢的手?,F(xiàn)在,我終于可以肯定這些異于其他流浪狗的流浪狗就是電子細胞衍生物,如果拿儀器照射會驗證我的想法。之前也肯定過,但肯定的分量沒有現(xiàn)在重。
照此情形,散落在校園各處的人類尸體消失不見之謎算是解開了,就是它所為的吧,它現(xiàn)在也想將我融進體內(nèi),合為一體嗎。
流浪狗放下口中的食物,嘴巴一張一合,像要表達什么,我注意力全放在解讀它的唇語上,一不留神,被它過于靠近,反應(yīng)過來時我已是鼎魚幕燕,亡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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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fā)之際,耳邊忽然響起杜萊優(yōu)的聲音,似夢似幻,又見一雙白凈的手從我手中奪過燃燒瓶和打火機,須臾,兩聲爆裂聲炸起,一團火焰緊隨聲音噴發(fā),沖天的火光點亮四周,熱浪撲面而來,感覺眉毛似要燒著。
流浪狗發(fā)出成人般的慘叫聲從我面前劃過,像一個木桶一樣從我旁邊的樓梯滾落下去。面前的火光消失,杜萊優(yōu)的臉像插畫一樣出現(xiàn)——果然是她。沒等我看清楚她的表情,一個巴掌就重重地拍在我的臉上,我全身一震,像打通任督二脈一樣,思維轉(zhuǎn)得飛快。
流浪狗掉落的位置有如神助,最下方有大巴車堵住,整個樓梯就像個口袋一樣將它困住,不過只是一時,它隨時會躍上來展-露它兇狠的一面?,F(xiàn)在不給它予以致命一擊更待何時。杜萊優(yōu)打我是想讓我清醒過來,她洞察力很強,知道我已經(jīng)醒來沒有追加一巴掌,似乎也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么,不等我開口,她就自覺地躲到上面去了,簡直像個只在危險時刻才會現(xiàn)身的守護天使一樣,來去不需言語,卻又心意相通。沒有顧慮,我的一切動作都在加快,雖然從剛才到現(xiàn)在并沒有浪費什么時間,但我還是著急想了結(jié)這只流浪狗,沒錯,不僅是要燒傷它,這種惡心的生物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我抽出剩下的四瓶燃燒瓶,探身出去先簡單量度一下角度,隨后連續(xù)往下方擲出燃燒瓶。沒有直接落到流浪狗身上,分別落到了墻上、臺階上,不是我的技術(shù)差,這么做的目的是防止流浪狗肥碩的身軀把燃燒瓶彈開,落個徒勞無功的結(jié)果。一團又一團的火焰像披頭散發(fā)的惡鬼,將試圖逃離的流浪狗重新拖下去。惡鬼的命數(shù)如曇花一現(xiàn)般短暫,殘存的身軀相互聚攏交融,形成一團更大但形態(tài)柔和的火焰,使下面看起來像個煉丹爐似的。流浪狗的慘叫聲更加刺耳,似想把人的耳膜穿透。
以它的體形也不知道酒精的分量夠不夠,不過就肉眼所見,出乎意料的是,流浪狗并沒有像之前那幾只一樣僅是出現(xiàn)燒傷,它更像在融化,宛如塑料制品一般。一攤攤黑色液體從火焰中流出,滴落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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