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清澈又懵懂,“外婆,媽媽為什么要自己割自己?”
稚嫩的一句話讓李春芳如遭雷劈,五雷轟動。
她幾乎不可置信,將床頭的燈打開。
手腕上清晰可見的疤痕刺痛她的眼,李春芳不敢信地看向床上雙眼緊閉的人。
她緊緊攥著安寧的手,忽然想到什么,連忙踉踉蹌蹌地起身,從臥室的抽屜里翻找出幾盒藥。
她拿在手上,看不懂藥名。
這幾天她見安寧吃過,還問了一句吃的什么,她說是保健品。
李春芳忙打開手機查,網(wǎng)頁上跳出“重度抑郁癥、焦慮癥”一行字時,她驚愕地跌坐在地上,隨即撐起發(fā)軟的身體,捂著臉踉蹌地跑進客廳,放聲痛哭。
她捶胸頓足,悲慟大哭。
這四年,她女兒究竟是過的什么日子!
手腕上一道道的傷痕,是抱著求死的心死過多少次!
“安寧,沒有愛情你能活著,沒有陸家的幫助,宇燦就活不下去!”
四年前她親口對安寧說的話還在耳邊炸響,李春芳猛地抬手給了自己響亮的兩耳光。
“我不是人啊,我對不起我女兒!”
她捂著胸口嚎啕大哭,如今才明白,四年前她自私的決定,是用自己女兒的命換兒子的命!
他們曾經(jīng)那么相愛,讓安寧離開陸西宴,就是要了安寧的命!
安寧醒來是在晚上,窗外的天空像是泡在墨池里,黑漆漆一片。
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過往的畫面像一幀幀電影碎片在夢里一一浮現(xiàn),讓她掙扎著醒了過來。
她睜眼,只覺得眼眶又酸又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房間里開著一盞暖黃色的燈,視線里是熟悉的天花板。
發(fā)覺身旁有團軟軟的什么緊緊靠著自己,她微微轉(zhuǎn)頭,溫柔地扯出一個微笑。
安弦小小的一團,緊緊地靠著她,睡得香甜。
她動了動指尖,手指被什么握住,垂眼看去,李春芳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打了盹。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媽媽和安弦都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