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縷魂魄被他折騰得幾乎就要消散,想要溫養(yǎng)也非幾個月的事情,但幾點星光直接相互輝映,璀璨得如同星圖,如同陣法。
一幽深一燦爛的兩只眼眸同時看向了除了頭顱便僅余殘肉鮮血的妖獸,若不是趕著它正在生產(chǎn)不好移動,他未必能夠拖死它,殘破的身軀總叫人會產(chǎn)生不好的聯(lián)想,于是少年順勢一踢,將妖獸尸骨踹下了水里,妖獸的腦袋在水下翻滾了幾圈,慘白的人面朝上落在了最低處,然而少年已經(jīng)無心再看。
少年重新用紗布把左眼纏好,唇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環(huán)顧一圈,能感受到幾道呼吸與心跳,不過那些妖獸見證了他的暴行,無敢現(xiàn)身,他心情不錯,狀態(tài)也尚可,于是沒有再殺戮。
東林山上已經(jīng)沒有他需要的人或契機了,自然沒有留下的必要,所以他下了山。
少年順著水流而上逐漸遠(yuǎn)去,沒有注意到在他離去后顯出了身形的那個人,白發(fā)如雪,面若童子,黑白分明的眼眸始終落在少年身上,他的身邊,人面蜘蛛慘白的臉就在一水之隔的地方沉浮。
他靜立片刻后,袖袍一甩,原地便再度失去了他的身形,然而許久,附近的妖獸都不敢出現(xiàn)。
……
他看到那個護衛(wèi)抬起頭來,右眼漆黑,宛若深淵,左眼璀璨,如同星辰,九點銀色的光輝緩緩轉(zhuǎn)動,他似乎迷失在了其中。
林嵐看著那人眼神變得茫然,于是彎著嘴角笑了笑,渭城外對付星無痕時雖然放棄了四縷魂魄,不過在西閣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若不是他還不會太過復(fù)雜的陣法,還可以容納更多的魂。
少年向那人走去,這里容易被人看到,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他想著進(jìn)屋說話,為了避免意外,他選擇了那人所在的雅間。
在兩人交錯而過的剎那,身邊突然傳來破風(fēng)的聲音,林嵐回身交錯雙臂擋下那人踢來的一腳,那人修為境界高于他,猝不及防的一擊之下他連退數(shù)步,跌入了雅間內(nèi),待他止住了勢頭追出來時,那人早已越窗而逃,混入了人群。
林嵐還僵硬著笑容的微微一抽,然后緩緩地抿直,戴上了黑色的眼罩,好歹一開始就以幻術(shù)驚退了那人,不然僵持之下,最終他還得想法子護著紅燭脫身。
……
雅間外的爭斗驚動了周圍的人,當(dāng)紅燭推門而出時,她看到面前的連廊破了一扇窗,那個穿了黑袍的饒頭站在陽光下,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小半張蒼白的臉龐,輪廓清晰,戴著黑色的眼罩,嘴角微微抿出了一個冷漠而堅毅的弧度,不知為何,她看著竟覺得有幾分眼熟。
黑袍人再度戴上了兜帽,又將臉龐埋入了陰影,紅燭竟然感到一陣失望。
她看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危機已然退去,于是稍作欠身,重新進(jìn)入了雅間,其他探頭探腦的人眼見沒了熱鬧可看,只留下一扇破窗,怕攤上麻煩,連忙把腦袋縮了回去,于是只剩下林嵐對著那個豁口,滿臉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