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得再慢也沒用。
初春馬上過去,氣溫即將升高。
冰棺里的碎冰會化,香料會失效。
你該走快點,趁著我還有人樣的時候?qū)⑽蚁略帷?/p>
不然,你那點微乎其微的對我的愛和回憶,恐怕都要付水東流。
送葬的隊伍洋洋灑灑的走了大半天,最后來到皇陵。
任蘇宜已被崔恕放了出來,此刻正跪在地上,不停的撫著我母親肩膀。
“我的梔兒,你怎么舍得讓母親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母親再次崩潰大哭。
我于心不忍,連忙轉(zhuǎn)過頭去,卻看到林枝枝默默跟了上來。
她沖崔恕微微頷首。
“王爺,快些將王妃娘娘下葬吧,不然王妃母親真的要哭暈過去了……”
她喉嚨哽咽,臉上難過之色不像是裝的。
“老人家身子孱弱,大悲大哭容易傷身,我家隔壁的陳伯就是這樣走的……他兒子在礦上摔死,他當(dāng)場哭暈,再也沒起來,也隨著去了……”
我知道她是好意勸慰。
可崔恕根本不給她好臉。
“該做什么,本王不用你教,退下!”
然而,話剛說完。
崔恕卻轉(zhuǎn)頭對著侍從和司儀點頭吩咐道:“將王妃……下葬吧?!?/p>
一句話,六個字。
那么短那么短,根本不用中間換氣停頓。
但崔恕竟說得無比艱難。
我就站在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
無論是他的停頓與窒息、哭腔與忍耐,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的少年郎啊。
我們倆,終于都解脫了。
不是嗎?
我微笑著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想,如果有人看得見鬼,那現(xiàn)在我和崔恕的這一幕,看上去一定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