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凌望疏修長的手指握緊劍柄,聲音冷得像這漫天飛雪:“大道無私,既然犯下大錯,就該承擔后果?!?/p>
鶴虞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抓住凌望疏地衣袖,就像小時候練功摔倒后那樣:“求您……信我一次……”
凌望疏猛地將劍抽出,劍刃帶出的鮮血濺在他雪白的衣袍上像一串奪目的朱砂。他后退一步,避開了鶴虞踉蹌前傾的身體,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你的神魂為師會好好利用的,”凌望疏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赤帝流炎之術(shù),不能沒有傳人?!?/p>
這句話就像一柄鈍刀,徹底絞碎了鶴虞的最后一絲念想。
她跪倒在雪地里,胸口的血汩汩流出,融化了身下的積雪。但比這更殘忍的,是凌望疏話語中透露的真相——原來這百來年的師徒情分,都只是為了她體內(nèi)傳承的上古神術(shù)。
“呵呵……”鶴虞突然笑了,笑聲混著血沫,凄厲得不像她自己。
瀕死之際,記憶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流轉(zhuǎn)。她想起凌望疏第一次教她御劍時,她摔得鼻青臉腫,是他連夜去雪山采來靈藥;想起她第一次成功畫出符咒時,他眼中閃過的欣慰;想起每個雷雨夜,他都會在她房門外設(shè)下隔音結(jié)界……
“凌望疏……”鶴虞不再稱呼師尊,而是直呼其名,聲音嘶?。骸拔矣眠@條命換你的恩情,從此你我?guī)熗蕉鲾嗔x絕!”
話音未落,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丹田深處爆發(fā),熾熱的靈力噴發(fā),瞬間流竄至四肢百骸。鶴虞周身紅光大現(xiàn),皮膚下浮現(xiàn)出金色的古老紋路。
凌望疏頓時臉色驟變:“鶴虞!停下!”
烈焰沖天而起,方圓十里的積雪瞬間蒸發(fā),熾熱的火浪竟逼得凌望疏不得不連連后退,就連殘鴻劍布下的重重冰墻也阻擋不了分毫,很快就被高溫灼得寸寸融化。
鶴虞被一劍穿心,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承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爆發(fā)。果不其然,她體內(nèi)的靈力正在急速流失——但無所謂,只要凌望疏不能圓滿,神形俱滅又如何?
于是,金色的紋路逐漸從她體內(nèi)浮出,化作點點火光飄散在空中。每散去一點紋路,鶴虞的臉色就蒼白一分,但她的眼神卻越發(fā)決絕。
“住手!你這是在燃燒本源!”凌望疏突然明白了什么,失態(tài)大喊:“神形俱滅,你會徹底消散在這世間的!”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鶴虞冷笑,她雙眸赤紅,渾身燃燒烈焰更加奪目:“取我神魂,煉化神術(shù)……凌望疏,我就是神形俱滅,你也休想得逞!”
火光在空中凝聚成一只朱雀虛影,長鳴一聲,攜帶者毀天滅地之威俯沖而下。但不是沖向凌望疏,而是鶴虞自己!
“不!?。 ?/p>
凌望疏目眥欲裂,殘鴻飛出,試圖攔截那道火焰。
太遲了。
耀陽的白光爆發(fā)開來,強如凌望疏也不得不閉眼躲避。當他再次睜眼時,原地已無鶴虞蹤影,只有一圈金色火焰仍在燃燒——那是鶴虞的神魂!
凌望疏眼中閃過一模喜色,踉蹌上前想要將神魂收入懷中,卻沒想到那金色的亮點沖天而起,消失在天際。
向來平靜如水的眼中竟浮現(xiàn)出無措,凌望疏站在原地,茫然地看向沾著鶴虞鮮血地雙手,第一次感到胸口傳來陌生的刺痛感。
而在萬里之外,金光自天墜入寒淵谷一處破爛的屋舍中。濃煙散去,廢墟中躺著一個女孩,眉心鎏金般的火焰紋樣,正微弱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