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風(fēng)中,荒原上一片熱火朝天。
鐵鍬鏟土的沙沙聲,犁鏵翻地的嘩啦聲,交織成一首充滿力量的交響樂。
一個面容清冷的女子,正站在一處高坡上。
她手里拿著一根細長的木棍,如同將軍的令旗,指向下方忙碌的人群,“壟溝再深半寸,溝底要平不能積水。種子芽眼朝上,間距三指,排水渠再挖寬一尺,連到河灣,雨水大了要排澇?!?/p>
她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細節(jié)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那些揮汗如雨的士兵和流放犯,嚴(yán)格地執(zhí)行著每一個指令。
“那是南雨,南教頭?!鄙蛱姨业穆曇魩е院?,“咱們軍城開荒種地的總教頭,她爹是司農(nóng)署的大手子。你看這地被她整得,跟尺子量過似的。壟是壟,溝是溝,干凈利索??粗屯钢还勺邮娣艃?。種上東西收成絕對差不了。”
萬杏兒看著南雨那清冷的側(cè)臉,看著她揮斥方遒的樣子,再看看腳下那散發(fā)著泥土清香的沃土,心頭那股震撼和向往更加強烈。
總教頭……原來是這樣。
用本事說話,用能力服眾。指揮千軍萬馬開疆拓土,播種希望。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一股熱流在胸口涌動。
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可是……可是她能干什么呢?
開荒?種地?打鐵?她……她好像……什么都不會???
一股巨大的茫然和自卑感,頃刻間澆滅了她心頭的熱切。
沈桃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拉著她轉(zhuǎn)身:“走,帶你去個地方。看看咱們軍城的寶貝。”
驛站馬廄。
馬糞味和一種新生命的奶腥氣混合在一起。
昨天剛生產(chǎn)完的母馬,正在用舌頭一下一下,輕柔地舔舐著依偎在它腹下的小馬駒。
正是昨天萬杏兒親手接生下來的踏雪烏騅。
此刻,它小小的身體已經(jīng)不再顫抖,四條纖細如竹筷的小腿穩(wěn)穩(wěn)地撐在地上,正貪婪地吮吸著母親的乳汁。小尾巴還時不時歡快地甩動一下,發(fā)出滿足的哼唧聲。
劉七正蹲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清理著馬糞,看到沈桃桃和萬杏兒進來,連忙站起身,臉上全是感激和敬畏:“沈姑娘,萬……萬姑娘。您來了,快看小馬駒站起來了,還吃奶了,精神著呢?!?/p>
萬杏兒看著那對依偎的母子,看著小馬駒那充滿生機的模樣,心頭充滿成就感。
這是她親手救下來的生命。
“萬姑娘……”劉七搓著手,臉上帶著一絲局促和求教的渴望,“小的想請教您,這母馬剛生完,草料是不是得加點精細的?溫水加鹽,一天喂幾次合適?還有這小馬駒,啥時候能試著喂點草料?”
萬杏兒沒有絲毫猶豫,“草料要換最柔軟的干草,溫水加鹽,一天喂三次,每次少喂點。小馬駒現(xiàn)在只吃奶,別急著喂草料,等它滿月了,牙長結(jié)實了,再慢慢試著喂點嫩草尖。”
“是!是!小的記住了!記住了!”劉七連連點頭,臉上滿是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