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陸云起有可能搶走屬于吳一用的光芒,姜昭的心里多少有點不大自在。
陸云起以為是自己剛剛不想讓姜昭她們“蹭機緣”,才惹得她不大高興,正要跟她表示歉意,卻聽到鏡無塵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姜施主說自己是混元峰弟子,那你可認(rèn)識一位叫葉尋舟的修士?”
姜昭愣了一下,“葉尋周?認(rèn)識啊。”
她把“他是我?guī)熜帧边@句話生生咽了回去,警惕地問道,“無塵大師找他有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彼α诵Γ叭~施主如今……可還安好?”
“安好安好,他能吃能睡好得很?!?/p>
姜昭估摸了一下二人的年紀(jì),“你倆是親戚?”
鏡無塵搖了搖頭,“非也。只是受人所托,隨口一問罷了?!?/p>
姜昭見他不愿解釋,便忍住疑惑沒有再問。
可鏡無塵卻好像對她十分好奇,主動與她攀談,“姜施主似乎已經(jīng)參悟了無相劍菩提的奧秘?”
“佛曰不可說?!苯压首魃衩氐匚⑽⒁恍Γ霸谖覀兊玫綑C緣之前,無塵大師還是不要打聽比較好。反正我是俗人,這種寶物是萬萬不會拱手讓人的?!?/p>
“再說,大師都已遁入空門了,還執(zhí)著于這些外物干什么?”姜昭故意懟了他兩句。
“只是剛?cè)肟臻T而已?!辩R無塵耐心解釋道,“若真是修成了四大皆空,又怎會在這玄天大陸上消磨人生?”
“哎?不對吧?”姜昭跟他抬杠,“若真是四大皆空,飛升上界又如何?在玄天大陸上消磨人生又如何?不過是你肉身所居住的空間罷了,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若心凈,身處地獄,與天堂何異?”
鏡無塵沒有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竟能引得她如此一篇長篇大論。
偏偏她說得句句有理,自己不光辯解不得,甚至還覺得她極有慧根。
“阿彌陀佛,姜施主所言極是?!彼p手合十,低聲呼喝了一句佛號,“師父當(dāng)初為我取名‘無塵’,便是希望我心無塵,不因外物而有所動搖。如今看來,我還是修心不夠啊?!?/p>
姜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人好生奇怪?!彼欀碱^疑惑道,“聽人說你是萬佛殿少主,按道理應(yīng)當(dāng)精通佛道才對,可為何連這么簡單的典故都未曾聽說?”
“什么典故?”
“五祖命神秀做偈子,神秀說‘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遄娌簧鯘M意。此時一位灑掃僧侶恰好路過,脫口而出,‘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姜昭講完典故,又解釋道,“這位灑掃僧侶便是后來的六祖慧能,這兩段偈子便是你師父為你取這名字所用的典故?!?/p>
鏡無塵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
姜昭看了看他,突然笑道,“或許你師父是想告訴你,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自以為的‘塵埃’并非‘塵?!谋緹o塵,又何須‘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