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有神論9（第2頁）

獨處的時候，他無數(shù)次想要殺死自己，并在模擬殺死自己的痛苦中感受到對于姜沉夜的愛。他還活著是因為他的橙橙，他的生命、他的事業(yè)、他的命運、他的情緒，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橙橙。

她是他的宿命。

韓其琛最終如此相信。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化作她的血肉，埋在她柔軟的肌膚底下，和她糾纏在一起，最近距離地傾聽她的心跳和血脈的流動。

這些年來每當他克制不住想要回國去見她的時候，都會用力地鞭撻自己。特質(zhì)的鞭子，鞣制得很好的皮，帶著鋒利的倒刺，刮起血肉，刻骨的疼痛讓他神志清醒地回憶起對她的懺悔。

所以他很好地保持著理智，沒有取得她的原諒之前，決不去打擾她的生活。韓其琛為自己卓越有效的克制而甚至感到自豪。

——盡管在他人看來，年輕一代黑色事業(yè)的掌權(quán)者韓其琛是那樣一個脾氣古怪、陰鷙殘忍的男人。

這種有規(guī)律的生活，韓其琛保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個消息忽然打破他的平靜——

姜父去世了。

韓其琛第一時間想到他的橙橙。唯一的親人去世了，她該多么惶惑不安啊，何況關(guān)于繼承權(quán)，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而她單薄的身軀，怎么能承擔起風浪呢？

他神色倉皇地站了起來，把匯報消息的助理嚇了一跳，“韓先生……？”

“回國。”助理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不安，“所有工作都推后，……我要去見她?！?/p>

姜父去了的消息是封鎖了的，但隱隱到來的風雨欲來的氣勢讓整個灰色的世界都顯得有些動蕩不安。

凌晨四點的搶救無效的消息，十一點剛出頭，傭人就過來跟沉夜通知，“小姐，韓先生回來了……您看？”

在傭人們看來，無依無靠的小姐現(xiàn)在手握大權(quán)，姑爺這么多年和她沒有見面，回來估計是奪權(quán)的，多半是兇多吉少，因此語氣不免有些忐忑。

當然梅菲斯特早就通知了沉夜韓其琛的動向。八年前沉夜跟姜父隱晦的表達了自己雖然無法原諒韓其琛，卻也無法恨他之后，這位老狐貍就穩(wěn)穩(wěn)地解決了對韓其琛的最后一波攻勢。

現(xiàn)在時間也到了，只要他們最終來個happyendg（沉夜認為的，當然），湊夠足夠長的時間，就能夠得到豐富的報酬并且順利啟程離開這個世界了。

沉夜早就換上了黑色麻布的長衫。

這些日子以來她變得蒼白而瘦削，那種少女天真不懂世事的懵懂里多了一點對世事的倦怠和悲哀。韓其琛步履匆匆地到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的側(cè)臉。

脊背是挺直的，然而整個人卻那么單薄，像霧氣里一抹剪影。眼簾低垂，小臉蒼白，下巴尖尖的，聽見聲音，抬眼遙遙地看過來——

墨色的眼眸里沉沉地像裝了一整個星河失眠人未曾得到的夢。

泛白的嘴唇微微勾起來，她說：“你來了?！?/p>

神態(tài)那樣平靜，眼里卻不自知地滾下來一滴淚。

韓其琛心里揪得疼痛，大步向前，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姿態(tài)卑微地親吻她的靴尖。

他抬起頭來，眼睛里寫滿安慰，想告訴她“我在”，或者緊緊擁抱她說“別哭”，最終卻再次低下頭——

然而姜沉夜卻拉著他的手，叫他趴在自己的膝蓋上。

這個人人聞風而逃、鼎鼎有名的韓先生，像被馴服的兇犬一樣，溫順地伏在她的腿上，并為他們之間體溫的接觸而興奮得直發(fā)抖。

他說：“這么多人覬覦你……，橙橙，你或許會需要一頭惡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