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個月,沉夜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就幾乎全部被韓其琛接管了。
這當然有沉夜刻意誘導的成果在,但是還是顯而易見地體現(xiàn)出來了韓其琛的本性里掌控欲極強的部分。
當韓其琛最好的朋友來國內(nèi)做客的時候,甚至震撼于這個整個人都截然不同的韓其琛。
加斯帕爾有著比較典型的法國南部長相,家境優(yōu)渥,在切爾西藝術與設計學院讀純藝術。他同韓家在英國是鄰居,小時候韓其琛就與他很熟了。不過他們兩人風格是截然不同的,加斯帕爾是個毫無自律之心的、放蕩的享樂主義者,從小就是各種派對的??停M過朋克樂隊,也做過世界旅行,常年女友男友一大堆,沒有固定搭伴。盡管性格不同,他們卻意外地很合得來——大概是彼此的領域相隔太遠,反而把對方都當作了毫無威脅性的存在,可以放心的傾訴談天。
機場咖啡廳里的客人都有意無意地打量著他們這一桌兩個優(yōu)質(zhì)男人的會面。
加斯帕爾說:“韓,兩個月之前你還跟我說如果有需要會向我求助如何跟沉浸在藝術世界里的生活白癡相處,結(jié)果這段時間你完全把我拋在腦后?”
韓其琛冷靜地面對他的指責:“我現(xiàn)在就需要你,為我列一張藝術史的書單,我需要妥善的補全自己缺漏的知識?!?/p>
加斯帕爾哭笑不得:“看來你的fiancee不是你之前想象的那種拿著膚淺的作品在周圍人的吹捧下自以為天賦超群的那種家伙咯?”
提起沉夜,韓其琛的五官都柔和下來:“她當然不是……即便我毫無欣賞細胞,也能察覺到她的作品里的美感。她是真的充滿靈感,快活地在創(chuàng)作,像燃燒生命一樣……只是她不愿意發(fā)表自己的作品,給我看也只是看一些客觀存在的描繪。我猜測她恐怕并不愿意被別人窺見內(nèi)心的真正情緒……這讓我有點苦惱?!?/p>
“天吶,你該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加斯帕爾一臉不忍直視,“這么說,你是真的愛上了這個敏感的小天才?她才十五歲,韓,你回來z國之前還向我抱怨簡直這是在犯罪?!?/p>
韓其琛一臉嚴肅:“我現(xiàn)在仍然感覺自己游走在犯罪的邊緣,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無法想象,也沒辦法用語言向你描述現(xiàn)在的這種感情,加斯帕爾。如果是你的話,在我的這種感情下恐怕早就被逮捕入獄了,而我現(xiàn)在仍然恪守法律和紳士禮儀地與我的fiancee臉頰吻告別,來到這里與你喝咖啡聊天,幾乎是耗費了我的所有自制力。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如此充滿犯罪方面的天賦,而你,身為我的朋友里感情經(jīng)歷最為豐富的一位,最好給我崇高的敬意,而不是嘲笑?!?/p>
“看來你的小姑娘甚至教會了你開玩笑,雖然是個很冷的笑話……”
韓其琛說:“我沒有開玩笑,這是寫實描述;而且如果是我的橙橙就會理解這種幽默?!?/p>
加斯帕爾說:“男人,停止擺弄你炫耀的嘴臉!——好吧,我會給你盡我所能的幫助的……”
他們又瑣碎的談論了一會兒關于加斯帕爾之后的旅行計劃的話題,短暫的熱烈的夏天也即將進入尾聲,關于天氣的一些評價,然后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呀,好巧,其琛哥哥,你也在這里?”
加斯帕爾饒有興致地看到韓其琛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而公式化,飛快地切換到法語對他說“她是我的小姑娘的anastasia(灰姑娘的繼姐的名字)”,然后又轉(zhuǎn)向來人,甚至沒有起身,只是矜持地頷首:“姜小姐,我記得您似乎比我要年長一歲?!?/p>
姜萌萌的笑容尷尬在臉上。她確實忘記了男主角現(xiàn)在的年齡。
她把又一次巧合的失敗歸功于自己并不像妹妹那種愛撒嬌的類型一般擅長討好男人——而且反正男人就愛她們那種楚楚可憐的形象,沒眼光。她本身對于韓其琛并沒有什么特別強的執(zhí)念,只是這兩個月無時無刻不在看著他對那個便宜妹妹的體貼周到、大獻殷勤,心中不由得泛起說也說不明白的酸澀。
完美而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永遠是令人向往的,姜萌萌就是這樣日漸強烈地渴望起韓其琛的注視。時間長了,這甚至像是一種自我價值證明的象征一樣:她明明比姜沉夜聰明又懂事,如果奪走姜父和韓其琛的目光,就像證明了她比姜沉夜優(yōu)秀一樣。
她頓了一頓,仍然不肯放棄:“好吧,抱歉啦其琛——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其實她知道這是誰,原小說里的男二號,完美助攻,花花公子轉(zhuǎn)型的深情男配,只是等著韓其琛引薦。
韓其琛卻完全不跟著她的話題走:“我想我們的關系并沒有好到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這不單單是為了沉夜,更是為了我自己,我對你并沒有任何好感,不要再試圖討好我——至于這位男士,的確他是我的朋友,但他來z國只是為了短期旅行,我想并不需要為你進行介紹了?!?/p>
毫不留情,沒有任何余地。
加斯帕爾甚至看到這女人的眼睛都紅了起來,卻也只好假裝看不見。他雖然愛沾花惹草玩鬧,卻不惹麻煩事,于是假裝專注地研究起奶盒上的中文說明。
姜萌萌狼狽地掉下來一滴眼淚,哽咽著說:“我想你誤會我了,韓先生……我只是,邀請了大學的朋友在家里開一場聚會,想要約你和你的朋友賞光參加……既然如此,我還是不打擾你們了……”
她連背包的肩帶滑了下來都沒有在意,難堪地離開了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