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光錦（第2頁）

他側(cè)身讓開，身后火舌卷出一道縫隙，露出墻壁暗格里一只烏木匣?！跋胍俊币褂内さ托?，聲音帶著火場特有的沙啞，“拿東西來換?！笔捜袅站o賬冊，指節(jié)泛白：“你要什么？”

“三日后春獵，我要太子右臂的脈案?！彼Z氣溫柔，像在談?wù)撘欢浠ǖ拈_落，“聽說太醫(yī)院李執(zhí)最擅診脈，娘娘一定有法子?！?/p>

火舌已舔上屋脊，大梁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蕭若璃心知再拖下去，兩人都要葬身火窟。她忽地?fù)P手，將賬冊拋向夜幽冥：“給你！”

夜幽冥下意識去接，卻見那卷賬冊在半空倏地炸成無數(shù)碎紙蝴蝶——竟是她以月魄之力震碎。碎紙被熱浪卷起，像一場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

夜幽冥愣神的剎那，蕭若璃已掠至暗格前，指尖劃破掌心，血珠滴落，烏木匣的鎖孔應(yīng)聲而開。她取出一卷更薄的帛書，轉(zhuǎn)身躍上窗欞。

“后會有期?！彼粝乱痪洌碛跋г诨鸷?。

夜幽冥接住一片碎紙，指腹碾了碾，低笑出聲：“有意思?！?/p>

東宮外院，蘇瑤早已備好替換的衣裳。蕭若璃落地時踉蹌了一下，肩頭繃帶已徹底被血浸透。

蘇瑤扶住她，聲音發(fā)顫：“姑娘，帛書拿到了？”

蕭若璃點(diǎn)頭，展開那卷薄如蟬翼的帛書，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永熙十二年六月的一批特殊貢錦——浮光錦，共三十匹，簽收人：趙明遠(yuǎn)。

“原來浮光錦不是貢品，而是私鑄?！碧K瑤倒吸一口涼氣，“這批錦緞里摻了血金，?？嗽缕侵Α?/p>

蕭若璃抬眸，望向?qū)m墻方向，火光已漸漸被晨曦壓下。她輕聲道：“趙明遠(yuǎn)要的不只是我的命，他要整個血月族的血。”

她將帛書收入貼身的暗袋，指尖撫過肩頭滲血的繃帶，眸色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去。

“三日后春獵，”她喃喃，“是該把賬算清楚了?！?/p>

卯末，織造局的火終于被撲滅。廢墟里抬出三具焦黑的尸l，據(jù)說是守夜的太監(jiān)。沒人知道，秘檔室最深處的烏木匣已空，也沒人知道，太子妃的肩傷為何一夜之間崩裂。

慈安宮早膳時分，太后問起昨夜火情，蕭若璃以“意外”二字輕輕帶過。趙夫人卻在旁笑道：“聽說火場里飛出許多紅色紙蝶，像血月里的鬼魅，兆頭不祥呢。”

蕭若璃垂眸，輕輕吹了吹茶盞里的浮沫，唇角彎出一抹極淺的弧度。

“紙蝶罷了，”她溫聲道，“再邪的兆頭，也抵不過人心?！?/p>

茶盞放下，盞底赫然是一枚焦黑的碎紙，隱約可見“浮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