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連好幾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diǎn),門后的人似乎是長了一雙眼,只要春夏走到側(cè)門,敲門聲如約而至,“今天怎么是你?!背跸拇蜷_門見門口只出現(xiàn)了蕭云卿一個人,她左右看看,除了遠(yuǎn)處驢車上幾筐東西再無其他。
他單手撐在門板上,看著春夏警惕的目光說笑道,“怎么不想見我?”
見無其他人在場,她索性不裝了,“確實(shí)不想,你又不是銀錢,為何我想要見你?!彼龑㈤T直接大開,“云三是吧?你既是佃戶之子,就該做好佃戶的本分?!?/p>
小小年紀(jì)伶牙俐齒,蕭云卿本以為她是只兔子,沒想到是個會撓人的貓,“我確實(shí)不是銀錢,但銀錢可不會幫你離開這莊子。”說著他掏出一枚完好的腰牌,“恰好我們都有對方的把柄,為何不合作共贏,你得到你想要的,我拿到我想拿的,何樂而不為呢!”
蕭云卿說的沒錯,可春夏不想,她有私心也不純粹,前世她因?yàn)闄?quán)勢合婚,也因?yàn)闄?quán)勢落了個不得善終的結(jié)局,她自認(rèn)才疏學(xué)淺、貌若無鹽,想同蕭云卿左右周旋就如蚍蜉撼樹,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勞煩云公子相助,只是我天生脾氣倔強(qiáng),不喜授人以魚?!泵鲾[著的拒絕,說到最后還不忘諷刺一下,“一枚腰牌而已,倒是云公子,您想要拿的可不止一枚腰牌來的簡單吧!”春夏在告訴他,兩方的把柄不對等,更是在告誡他,不要招惹她。
一鼻子碰了兩次灰,也不知蕭云卿是這么想的,都到擺上臺面說的這般明了,他仍舊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他嘟著嘴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你很聰明,可小春夏我并不是佃戶云三吶?!彼龑?dǎo)她,殊不知她知曉他。
蕭云卿這是拿身份施壓于她。
太卑鄙了。
兩方博弈,春夏妥協(xié),能怎么辦呢!
他龐大的身份她無法撼動,而她一個莊子里的丫鬟卻是隨意被拿捏的,胳膊終擰不過大腿。
“為什么是我?!贝合南氩煌?,究竟是哪一環(huán)出了紕漏,是掉落的腰牌?還是莊子里丫鬟的身份?亦或巧合?
“我已經(jīng)回答過了,你很聰明。”清晨日光下的少年笑得狡黠,他薄唇輕啟恣意風(fēng)發(fā),一雙眸子好似沁了水,“小春夏啊,你太聰明了呀,我怎會放棄你成為我的一顆棋子呢!”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春夏如同雷電劈中,她呆愣片刻隨后笑出聲,那一句棋子來來回回不斷在耳邊回想,勾抽出前世不好的回憶,多年來的委屈一擁而上,“哈哈哈,多虧云公子賞識。”她忍者胸口傳來的憋悶,嗵的一聲將側(cè)門一起關(guān)上,終是沒忍住靠著門板滑座在地。
呵呵,棋子,又是棋子,兜兜來轉(zhuǎn)過去,到頭來還是棋子,她逃不開甩不掉,拼命撕扯又回到了原位。她不想哭,可困頓多年的憋屈像破了口子噴薄一發(fā)不可收拾,她知道門口的人沒走,更不想叫人看輕了去,即便哭也是咬牙捂著嘴不露出一絲的聲響。
蕭云卿立在墻頭邊上的大樹上,他甚少見姑娘哭,也甚少見姑娘哭地如此突然的,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坐了會兒見墻角的姑娘終是站起身,隨后擦干眼淚走開了。
小姑娘問他為什么是她,其實(shí)還有一個原因他未講,她的那張臉與京都的相府嫡女有八成相似。
保不齊這張臉以后能幫他帶來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
春夏發(fā)泄完情緒便也妥協(xié)了,那句棋子是傷痛也是警醒,如今他們碰上了就不能一條路走到黑,蕭云卿有想要得東西,她也可順著此方向查一查看看有無其他法子離開。所以第二日開門時她直接了當(dāng)?shù)脝柫?,“需要我做什么?!?/p>
蕭云卿驚訝于她一天得轉(zhuǎn)變,他還在想如若對方還是不愿,他要不要表明太子身份威逼。
既然她肯那倒方便許多。
“我需要莊子上每年的賬目表?!边@里是曹丞相手里最大的莊園,每年無論是養(yǎng)蠶生絲,還是采茶制茶都有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入賬,只要有了賬目表知道每年的銀錢流轉(zhuǎn)去向,就能順藤摸瓜找出他結(jié)黨營私、豢養(yǎng)私軍的證據(jù)。
春夏搖搖頭,“賬目表我拿不來。”別說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就是院里大大小小的掌事都沒資格看到賬本,再者每年的賬目之多她就算能接觸得到都沒法子帶走,“但是”春夏有其他辦法,“你可以自己去看?!彼浦臼纳倌曛匦氯?xì)獾媚抗饫^續(xù)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此次結(jié)束立馬安排我出去?!?/p>
一個雨后的傍晚,濕潤的空氣里微風(fēng)吹拂,少有的的涼爽讓人愜意不少,初夏端著盤子走到前院,前幾日她提醒劉媽媽該多多的同賬房那邊打打交道,這賬房管錢管的嚴(yán),要不是之前吃米中毒,也不會爽快的批了條子急于采買,可若到了下個月這銀子就沒現(xiàn)在這么容易拿了,劉媽媽一聽便自掏腰包讓春夏送些好的吃食過去。
“趙先生,劉媽媽讓我給您送些酒來?!彼匾馐嵯催^一番,看著不顯刻意,有種出水芙蓉的干凈和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