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主贓船才可充公入庫。
所有線索瞬間貫通,他們根本不是什么另一伙海盜。
他們是官軍!是披著黑衣、蒙著面孔,假借“剿匪”之名,行黑吃黑之實的官軍。
只有一個活口不留,把所有證據都抹去,這艘滿載貨物的商船,才會名正言順地變成“無主贓物”,落入他們的手中。
一念及此,徹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林堂的四肢百骸。
眼看另一名黑衣人已舉起長刀,再次朝她當頭劈來,就在這生死一線的剎那,一個名字和一個畫面如同救命稻草般躍入林堂腦海。
“此乃越王殿下親賜信物!”
林堂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吼出,她一手緊緊抱著氣若游絲的阿濮,另一只手將一枚玉佩高高擎起。
她目光死死盯住那為首的黑衣人,“我乃越王殿下故舊!我要見越王殿下!爾等若敢傷我分毫,殿下必不輕饒!”這兩聲耗盡了林堂最后一絲心力。
話音剛落,眼前天旋地轉,無邊的黑暗如潮水般洶涌襲來。
她軟軟地倒在了阿濮被鮮血浸透的身軀旁。
艙內死寂一片,所有黑衣人的動作,都在這一刻詭異地停滯了。
那為首者的眼神,死死盯在玉佩之上,陰晴不定。
意識如同沉在幽暗的海底,掙扎著,緩慢上浮。
不知過了多久,林堂才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素色紗帳頂。
光線柔和,帶著藥草清苦的氣息。
“姑娘醒了!快!快去稟告殿下!”一個清脆的女聲帶著驚喜響起。
林堂懸著的心稍稍落下,她還活著。
看來,她的推斷沒錯,此地,應是漢國境內了。
先是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郎中進來,搭脈細診片刻,捋須道:“脈象已趨平穩(wěn),姑娘乃驚懼過度,心神震蕩所致。
靜養(yǎng)數(shù)日,輔以湯藥安神,自可無虞。
”林堂默默點頭,心緒卻如亂麻。
很快,幾名侍女魚貫而入,奉上溫熱的清水與熬得軟糯的薄粥。
腹中久未進食的灼燒感襲來,林堂勉強飲下幾口粥水。
約莫半個時辰后,一陣急促而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林堂抬眸,只見劉弘昌已大步踏入房中。
他一身玄色鮫綃朝服,廣袖垂地,其上銀線盤虬紋在光線下流轉著輝光,襯得他眉宇間少了幾分往日的松竹清雅,多了幾分屬于王權的凜然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