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濤向前跨了半步,目光如炬:“若拆封后無法證偽,我雙倍賠償。但若確為贗品,朱老板當如何交代?”
人群中忽然響起清朗男聲:“店家這般推三阻四,莫不是心里有鬼?”只見一個戴金絲眼鏡的方濤舉起手機錄像,“各位網(wǎng)友見證,這可是古玩街直播現(xiàn)場。”
朱元凌喉結滾動,突然抓起案上裁紙刀:“今日便讓諸位看個分明,若驗不出問題……”刀刃寒光閃過畫軸絲帶,“在場諸位都要給我朱某作證?!?/p>
當卷軸內層完全展開時,圍觀人群中突然爆出驚呼。
三層熟宣夾層間,赫然露出半掌寬的雪白紙芯。
幾個穿唐裝的老者擠到前排,其中一人掏出放大鏡的手都在發(fā)抖:“這做舊手法竟能騙過碳十四檢測?”
留著八字胡的藏家突然捶胸頓足:“上月在拍賣會我就覺得那幅《秋山問道圖》裝裱不對勁?!?/p>
他猛然抓住同伴衣袖,“快聯(lián)系唐富比,我那八百萬的定金?!?/p>
唐瑞景輕撫胸口長舒口氣,卻發(fā)現(xiàn)掌心已沁出薄汗。轉頭望向方濤時,他正用指腹摩挲畫軸接縫處,那里隱約可見“榮寶齋1987”的鋼印暗紋。
“不可能?!敝煸柰蝗粚⒉璞K摔得粉碎,碎瓷飛濺中他掏出手帕擦拭額角:“我那位瑞士藏家朋友明明提供全套鑒定證書。”
話音未落,裱畫案上的紫砂壺突然被一只布滿老人斑的手按住。
銀發(fā)老者不疾不徐地撥開人群,胸前那枚“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的金色徽章在燈光下灼灼生輝:“諸位請看這里?!?/p>
他指尖輕點裝裱接縫處,“這種納米級噴墨復刻技術,去年秋拍時才在倫敦曝出首例造假案。”
先前叫囂的店伙計突然臉色煞白,藏在身后的手機“啪嗒”掉落在地,屏幕上顯示著正在發(fā)送的微信對話框:“老板,王興源怎么突然來了?!?/p>
滿堂賓客霎時屏住了呼吸,空氣仿佛凝滯。
三十余道視線齊刷刷聚焦在那位身著唐裝的老者身上。
“您是省臺《鑒寶風云》的主講人王先生?”梳著油亮背頭的男子激動得聲音發(fā)顫,手中的折扇啪嗒掉落在地,“上個月您在節(jié)目里點評明代青花瓷的風采,我至今難忘?!?/p>
這番恭維引得周遭騷動更甚。幾個捧著紫砂壺的老藏家不約而同向前擠去。
在古玩圈,王興源三字猶如金字招牌,他經(jīng)手的藏品鑒定從無錯漏。
朱元凌聞言渾身一震,脖頸后滲出冷汗。作為從業(yè)二十年的古董商,他比誰都清楚這位泰斗級人物的分量。
此刻店內監(jiān)控正閃著紅光,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塞回褲袋,原本打算錄制的“打假現(xiàn)場”此刻倒成了燙手山芋。
“既然王老開金口。”木姓鑒定師掏出手帕擦拭額頭,袖口金表鏈嘩啦作響,“這幅《寒山圖》的破綻確實需要再看看?!?/p>
“混賬東西!”朱元凌突然暴喝,抄起案上茶盞作勢要砸,眼角余光卻瞟向方濤,“枉我當他是兄弟,竟敢拿假畫來誆我?!闭f著伸手就要扯向畫卷。
“且慢!”方濤橫臂格擋的動作快得驚人,腕間機械表折射出冷光,“雖是摹本,但這手移花接木的功夫,沒三十年功力可仿不來。”
他指尖輕撫畫角暗紋,口罩上方露出的眉眼彎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