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歲晚看著那張紙,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她求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甚至以為要耗盡此生心力的東西,就這么輕飄飄地落在了自己面前。
那紙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鑿在她心上枷鎖的刻痕。
如今,枷鎖終于要開了。
她伸出手,指尖在觸碰到那張紙的瞬間,竟有些微的顫抖。
云歲晚接過那張和離書,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后認真折好,放入懷中。
她抬起頭,迎上裴硯桉沉痛的目光,平靜地行了一個萬福禮。
“如此,歲晚祝裴大人此后,萬事勝意,仕途高升。”
再無他想。
話音落下,她沒有絲毫留戀,轉(zhuǎn)身便向外走去。
步履輕快,帶著一種掙脫樊籠的決絕。
在即將跨出府門的那一刻,她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最后望了一眼這座曾經(jīng)困住她的華美牢籠。
飛檐斗拱,雕梁畫棟,一如往昔。
只是,這一切再也與她無關了。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仿佛要將這些年積攢在心底的所有煩悶與委屈,都悉數(shù)吐盡。
風拂過臉頰,帶著初夏草木的清香。
云歲晚轉(zhuǎn)過頭,對著身邊的程媽媽粲然一笑。
“走吧,程媽媽。”
“往后的日子,必定盡都是好日子了?!?/p>
裴硯桉就那么站著,看著她的背影,從清晰,到模糊,最后徹底消失在門外那片刺眼的光亮里。
直到再也看不見。
他喉頭猛地一甜,再也壓抑不住,一口心血毫無征兆地噴涌而出,濺落在身前的地板上,宛如雪地里盛開的紅梅。
觸目驚心。
高大的身軀劇烈搖晃,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爺!”
永年聽到屋里的響動,沖進來便看到這駭人的一幕,魂飛魄散地撲過去,急聲吩咐下人,“快!快去請?zhí)t(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