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會在單調中走向寂滅。
天地仿佛被這頓悟驚動,瞬間陷入奇異的靜默,連風都屏住了呼吸,云也懸在半空不動,唯有遠處的潮汐還在依著古老的節(jié)奏起落。
南域藥廬三十里藥田的薄荷同時朝地心方向彎折,葉片上的星紋簌簌顫動,連成“歸一”二字,字縫里滲出的藥香混著晨光與夜露的氣息,聞者靈臺清明,連體內最頑固的舊傷都在這氣息中微微發(fā)燙,似有新生的血肉在傷口處蠕動,連藥農(nóng)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幾分;極北冰原的凍土喀拉作響,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細紋,涌出的寒氣不再凜冽如刀,反而裹著金色的暖意,凍土下的草籽被這氣息喚醒,在黑暗中掙出第一絲綠芽,芽尖頂著細碎的冰晶,冰晶里藏著春日的剪影,有燕雀銜泥,有繁花滿枝,甚至能聽見孩童放風箏的嬉笑;連深海溝的銀魚都齊齊躍出水面,背鰭上的星斑拼出完整的太極圖案,尾鰭掃過之處,海水凝結成半黑半金的晶體,晶體里浮著光暗相擁的虛影,虛影的輪廓與天地同寬,仿佛整個宇宙都在這相擁中找到了歸宿,連最遙遠的星辰都在呼應這相擁的韻律,閃爍的頻率與晶體的震顫完全一致。
就在這天地共鳴的剎那,西方天際突然裂開一道暗縫,裂縫邊緣的空氣都在扭曲,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撕扯。
那裂縫并非尋常的空間裂隙,而是純粹的“無”——沒有光,沒有聲,連時間的流動都仿佛被吞噬,裂縫邊緣的流云剛觸到那片“無”,便瞬間失去了形態(tài),化作虛無,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裂縫中滲出的死寂比最深的海底更沉,比萬年的寒鐵更冷,所過之處,飛鳥如斷翅般墜落,羽翼上的光澤被瞬間吸走,只剩灰蒙蒙的一片,墜落的鳥尸觸到地面便化作黑灰;流云凝成墨色的雕塑,連最輕柔的風都吹不散分毫,雕塑表面還在不斷滲出黑色的汁液;連空氣都成了凝固的墨塊,吸入肺腑都帶著冰碴般的刺痛,仿佛五臟六腑都要被凍裂,崖邊的古松都抖落了幾片針葉。
一道身影踏著灰黑色的氣浪緩緩降臨,氣浪所過之處,空間泛起褶皺,像是被揉皺的紙;黑袍邊緣翻卷著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細看竟是無數(shù)痛苦掙扎的人臉,眼眶淌著血淚,嘴中無聲地嘶吼,細看之下,每張臉都帶著不同的絕望——有稚童的驚恐,有老者的悲戚,有戰(zhàn)士的不甘,甚至能辨認出某些早已滅絕的種族面容。
每走一步,腳下便綻開黑色的冰晶,冰晶的形狀酷似扭曲的骨骼,冰晶碎裂時,無數(shù)細碎的哀嚎從地心深處傳來,像是被吞噬的生靈在訴說無盡的苦難,聽得人心頭發(fā)緊,神魂都要被扯出軀殼,連崖邊古松的針葉都在這哀嚎中微微顫抖,葉尖凝著的露珠都化作了黑色。
“任逍遙?”那身影開口,聲音像是用生銹的鐵器在朽木上摩擦,刮得人神魂發(fā)顫,每個字都帶著能割裂靈識的銳度,話音落地處,地面竟裂開細小的黑縫,“將你體內光暗相融的本源交出來,本尊或可饒你神魂不全,留一縷殘念在輪回中茍活?!?/p>
任逍遙抬眼,眸光平靜如古井,不起半分波瀾,仿佛對方的話語不過是一陣無關緊要的風。
對方周身纏繞的惡念純粹得可怕,沒有一絲雜質,像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連星光落在他身上都會被瞬間吞噬,化作更濃郁的黑暗,連光線的軌跡都被扭曲成痛苦的弧度,仿佛光也在為被吞噬而哭泣。
“極惡天帝?”他認出這股氣息——傳聞中從混沌最本源的惡念中誕生的存在,以吞噬生靈本源為樂,上古時曾吞噬過半片星空的生靈,連星辰都因他而黯淡,化作失去光澤的頑石;最終被七位手持天地靈根的大能聯(lián)手封印于時空裂隙的最深處,那裂隙連時間都無法滲透,不知他是以何種代價破封而出,竟能讓封印的氣息都帶著血腥。
“倒是有些見識?!睒O惡天帝冷笑,笑聲里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在震顫,黑袍猛地張開,化作遮天蔽日的暗影,將半邊天空都染成墨色,連夕陽最后的余暉都被吞噬殆盡,天地間瞬間陷入如墨的黑暗。
暗影中伸出無數(shù)枯爪,爪尖滴著墨綠色的黑液,那黑液落地處,堅硬的巖石瞬間消融成膿水,散發(fā)出腐臭的氣息,膿水漫過的地方,連青苔都化作焦炭;青翠的草木枯萎成灰燼,風一吹便散作齏粉,粉粒中還能看見細小的痛苦虛影;連大地都發(fā)出痛苦的shenyin,裂開細密的傷口,滲出暗紅色的汁液,像是大地在無聲地哭泣,傷口邊緣還在不斷蔓延。
“你這光暗相融的體質,是混沌初開以來最完美的養(yǎng)料。本尊吞噬了你,便能打破光暗的桎梏,成為真正的‘唯一’,讓天地都臣服于黑暗,再無晝與夜的交替,只有永恒的死寂?!彼穆曇衾飵еB(tài)的狂熱,黑袍上的人臉都隨之扭曲,露出貪婪的表情。
話音未落,萬千枯爪已如暴雨般襲來,帶著能腐蝕靈氣、湮滅神魂的惡念,爪風所過之處,空間都泛起扭曲的漣漪,漣漪中浮著無數(shù)生靈的殘魂,誓要將任逍遙撕成碎片,連空氣都被爪風切割得發(fā)出嘶嘶聲。
任逍遙卻不閃不避,周身的紫金暈突然暴漲,如旭日初升般將整個懸空島裹成一顆巨大的光球,光球表面流轉著柔和的波紋,像是天地的胎膜。
那光暈溫暖而柔和,卻帶著不容侵犯的力量,像是天地撐開的保護傘,那些枯爪觸到光暈的瞬間,竟如冰雪遇烈火般消融,消融處升起淡淡的白煙,煙里浮著無數(shù)被凈化的殘魂——他們曾是被極惡天帝吞噬的生靈,此刻重獲自由,有的朝著任逍遙微微頷首,眼中帶著感激;有的朝著故土的方向飄去,身影里帶著歸鄉(xiāng)的急切;最終都化作漫天光點消散,回歸天地輪回,空氣中都多了幾分釋然的暖意,連風都變得溫柔起來,卷起光點的余溫拂過崖邊。
“不可能!”極惡天帝瞳孔驟縮,臉上第一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黑袍下的身軀微微顫抖,連聲音都變了調,“我的惡念之力,怎么可能被凈化?”
他的惡念之力縱橫諸天億萬載,能吞噬光,湮滅暗,從未遇過這般無法侵蝕的力量,連上古大能的護體靈光都能被他輕易腐蝕。
那紫金光暈并非單純的“善”或“光”,而是一種更本源的“平衡”,能將極端的惡念拆解、中和,化作最純粹的天地靈氣,連他最引以為傲的腐蝕之力,在這光暈中都如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泛不起,反而被光暈同化,生出微弱的生機。
任逍遙抬手,掌心浮起那枚剛凝成的太極丹,丹體在他掌心緩緩旋轉,帶動周圍的氣流都跟著形成小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