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指尖青黑二色流轉愈發(fā)湍急,如兩道奔涌的星河裹挾著生滅道韻,轟然灌入天衍老祖眉心。那青色流轉間似有春風拂過無垠原野,催生出萬千草木破土而出的蓬勃生機,每一縷青光都帶著草木拔節(jié)的細微聲響;黑色奔涌中若含冬雪覆蓋蒼茫大地,沉淀下萬籟俱寂的凜冽寂滅,每一絲黑氣都裹著冰晶凝結的清脆脆響,兩種極致的力量在他指尖交融碰撞,最終化作一股圓融卻又霸道無匹的洪流,所過之處,星塵都為之俯首。
那些曾讓整個隕星海為之戰(zhàn)栗的逆衍之力,此刻在生滅相濟的圓融道韻中,如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每一絲黑氣都在與生滅之力碰撞時發(fā)出細微卻密集的爆裂聲,像是無數(shù)不甘被馴服的野獸在無形牢籠中做著最后的掙扎,那聲音匯聚在一起,竟形成一曲悲壯而絕望的挽歌。
每一縷黑氣離體時都發(fā)出尖銳到撕裂星空的不甘尖嘯,那嘯聲中帶著萬年逆道修行的頑固執(zhí)念,帶著對生滅法則的本能抗拒,仿佛要將這天地秩序都一并扯碎,卻被他掌心三品青蓮印記散出的柔和光暈輕輕撫平——那光暈如慈母的手,溫柔卻堅定,將所有暴戾都化作絲絲縷縷的白煙,裊裊消散在星塵之間,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仿佛這萬年逆道從未在世間存在過。
當最后一絲逆力從老者體內(nèi)剝離,天衍老祖的身軀如被抽空的皮囊般微微晃了晃,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撐。他的骨骼在逆力消散的瞬間發(fā)出細微而密集的“咔咔”聲,像是常年緊繃到極致的弓弦驟然松弛,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脆弱,仿佛輕輕一碰便會化作齏粉。
他眼中的瘋狂與怨毒如潮水般褪去,那潮水退得極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露出的不是沙灘,而是一片澄澈如嬰兒眼眸的茫然,像是初生的稚子第一次打量著這陌生的世界,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陰鷙戾氣,只剩下對周遭一切的懵懂與無措,連呼吸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任逍遙屈指一彈,那團凝聚了萬年逆道本源的黑氣便如被無形之手牽引,帶著一絲殘存的、微不足道的掙扎,像一條瀕死的毒蛇在最后扭動著干癟的身軀,卻終究無力反抗,直直落入生滅泉的太極氣旋中央,連一絲偏移都未曾有過。
氣旋邊緣的綠霧與藍焰驟然收緊,如無數(shù)道細密的金色鎖鏈將其層層捆縛,那些鎖鏈上流轉著天地法則的古老紋路,每一道紋路都閃爍著大道的威嚴,像是在宣告逆道的徹底終結。黑氣在氣旋中瘋狂翻滾嘶吼,撞得氣旋邊緣泛起陣陣漣漪,每一次撞擊都讓星空中的星塵隨之劇烈震顫,仿佛要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掙脫這天地法則的禁錮,卻只是徒勞。
最終,卻在先天生息與幽冥死火的交替淬煉下,戾氣漸消,那黑氣中的狂暴與桀驁被一點點磨平、消融,化作一枚灰撲撲的丹丸,樸實無華,卻透著一種歷經(jīng)萬劫后沉淀下來的沉靜,仿佛看透了世間一切虛妄。
丸身上,生滅二字以古樸篆文交替閃爍,那篆書筆畫蒼勁有力,似是用時光為筆、歲月為墨刻就,每一筆都蘊含著天地的至理,溫潤平和,再無半分先前的霸道與戾氣,仿佛只是一枚靜靜記錄著天地常理的尋常丹石,卻又引得周遭星塵都為之低吟。
“這逆道本源,本是天地生滅的偏支,順勢可為輔,逆勢卻成了絕路?!比五羞b望著懸浮在掌心的丹丸輕聲嘆息,語氣中帶著幾分悵然,那悵然里有對天衍老祖誤入歧途的深深惋惜,也有對大道輪回無常的無盡感慨,話音在星空中回蕩,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空寂。
話音未落,隕星海最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驚雷般的轟鳴,那聲音仿佛從時間的盡頭傳來,帶著開天辟地般的磅礴偉力,震得億萬星塵齊齊震顫,每一顆星塵都在這轟鳴聲中發(fā)出細微的嗡鳴,像是在低聲朝拜,連遙遠的紫微宮那層恒定了億萬年的光暈都劇烈波動起來,明暗不定,像是被驚擾的沉睡巨獸,緩緩睜開了眼眸。
一道橫跨千里的玄黃光柱自星淵最深處沖天而起,光柱中蘊含著足以壓塌星空的磅礴威壓,所過之處,星塵俯首,如臣子覲見君王般恭敬;星云退避,似百姓避讓儀仗般虔誠,整個隕星海在這光柱出現(xiàn)的瞬間都陷入了一種近乎凝滯的肅穆,連風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一尊模糊的身影在光柱中緩緩凝實——頭戴紫金道冠,冠上鑲嵌的七顆星辰珠流轉著北斗七星的軌跡,時而明亮如晝,將周遭星宇照得如同白晝;時而黯淡如墨,吞噬掉周圍所有的光線;身著繡滿周天星圖的帝袍,袍角垂落的流蘇竟是由億萬細小星子串成,每一顆星子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演繹著從誕生到寂滅的完整輪回,有星辰初現(xiàn)時的璀璨奪目,有星核燃盡時的黯然失色,有行星碰撞的壯烈,也有星系坍縮的沉寂,仿佛整個宇宙的興衰榮辱都濃縮在這一襲帝袍之上,引人無盡遐想。
“任逍遙,你破我天衍道統(tǒng),奪我逆道傳承,好大的膽子。”
那聲音并非通過耳朵傳入,而是直接響徹任逍遙的識海,仿佛有無數(shù)道音在識海中同時炸響,震得他識海泛起驚濤駭浪,識海中的每一寸空間都在這聲音的沖擊下微微震顫,像是要被撕裂開來,卻又被他穩(wěn)固的道心牢牢守住,未曾潰散。
任逍遙只覺識海中的周天星圖劇烈震顫,二十八宿圖騰上的新芽與枯骨同時亮起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穿透識海的壁壘,與外界那道身影身上散出的道韻產(chǎn)生了奇妙的共鳴,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在遙遙呼應,又似同源而生的力量在相互感應,每一次共鳴都讓他對大道的理解更深一分,道心也愈發(fā)澄澈。
他抬眼望去,對方眉心懸著一枚緩緩旋轉的陰陽魚狀印記,印記邊緣流淌著玄黃二色的氣流,那氣流如太極般流轉不息,生生不息,正是天衍道的至高象征——天衍印,印中仿佛蘊含著整個星空的秩序與規(guī)則,每一次轉動都引得星軌隨之微調。
“天衍至尊?!比五羞b握緊由生滅泉化作的遮天巨輪,輪身青黑二色流轉得愈發(fā)迅疾,如兩匹脫韁的奔騰野馬在輪緣上追逐嬉戲,激起陣陣能量漣漪,“你既已超脫輪回之外,不問星海事,為何還要插手這塵世紛爭?”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星空中回蕩,引得星塵都為之共振。
“天衍一脈,縱是旁門偏支,也容不得外人如此染指?!碧煅苤磷鹁従徧?,掌心浮現(xiàn)出一枚與任逍遙丹田中相似的半青半黑蓮子,只是蓮子表面纏繞的并非先天生息與幽冥死火,而是無數(shù)細密如蟻的金色道文,那些道文閃爍著智慧與規(guī)則的光芒,仿佛是天地的語言。
道文閃爍間,似有天地規(guī)則在其中流轉,時而化作奔騰的山川河流,展現(xiàn)出大地的磅礴厚重;時而變作璀璨的日月星辰,彰顯出宇宙的浩瀚無垠,“你所悟的生滅,是天地自然之理;我所掌的天衍,是星空秩序規(guī)則。今日便讓你看看,究竟誰才是這隕星海真正的執(zhí)棋者?!彼恼Z氣中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威嚴,仿佛世間萬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話音未落,天衍至尊指尖的蓮子驟然炸裂,億萬道金色道文化作漫天星鏈沖天而起,每一道星鏈都如萬載精金鑄就,閃爍著規(guī)則的凜冽寒光,在虛空中交織成一張覆蓋千里的巨大星網(wǎng),將這片星空的每一個角落都牢牢網(wǎng)羅其中,沒有一絲縫隙。
網(wǎng)眼處閃爍著玄黃二色的秩序之光,每一道光芒落下,都如精準的刻刀般將飄散的星塵凝結成規(guī)整的方塊,棱角分明,毫厘不差,仿佛要將這混沌的星空都納入一種絕對的秩序之中,不容許絲毫偏差。
連生滅泉那亙古流轉的太極氣旋都被星網(wǎng)牢牢網(wǎng)住一角,轉動速度明顯放緩,綠霧與藍焰的交織都變得滯澀起來,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那自由流轉了億萬年的生滅之力,第一次遇到了如此強硬的阻礙,發(fā)出不甘的嗡鳴。
任逍遙踏空而起,重組后的天衍帝鎧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嗡鳴,那嗡鳴如上古戰(zhàn)鼓被敲響,喚醒了沉睡萬古的戰(zhàn)意;甲片上青黑二色的流光如潮水般涌動,時而匯聚成滔天巨浪,拍打著無形的壁壘,時而分散成涓涓細流,滲透進每一寸空間,變幻莫測,難以捉摸。
肩甲上那株早已長成的參天古木突然拔地而起,枝干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瞬間延伸萬里,如擎天巨柱般狠狠撞向星鏈巨網(wǎng),“咔嚓”聲響徹星空,那聲音清脆而決絕,仿佛是秩序破碎的序曲,堅硬的星鏈被撐出無數(shù)道蛛網(wǎng)般的裂痕,裂痕中迸出細碎的金色火星,如煙花般散落,在星空中劃出短暫而絢爛的軌跡,最終歸于寂滅。
xiong甲上的蓮子徹底綻開,青黑二色的蓮瓣旋轉著化作兩道相互纏繞的光輪,光輪相撞處生出既溫暖又酷烈的奇異風暴——溫暖得能讓星塵化作shi潤的泥土,泥土中甚至能嗅到雨后的清新,帶著生命萌發(fā)的蓬勃氣息;酷烈得能讓頑石瞬間崩碎,碎石上還殘留著灼燒的痕跡,透著毀滅一切的霸道力量,兩種極致在風暴中完美交融。
風暴所過之處,星網(wǎng)上的玄黃光芒被攪得粉碎,化作點點光屑飄落,如流星般劃過星空,每一點光屑墜落時都帶著秩序被打破的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地消散在生滅之力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你的秩序,再精密也框不住這星海間的生滅無常?!比五羞b并指指向虛空,生滅泉巨輪突然加速旋轉,輪緣處的綠霧與藍焰同時暴漲三尺,如兩團燃燒的火焰在輪緣上跳躍舞動,竟在星鏈上燒出一個個圓形的孔洞,那些孔洞像是生滅法則對秩序之網(wǎng)的無聲反擊,透著不羈與自由。
孔洞中涌出濃郁的先天生息,那生息如甘霖般灑落,落地便迅速長出一片片參天古樹,古樹枝繁葉茂,樹干粗壯得需數(shù)十人合抱,樹上結滿了閃爍著星光的果實,果實飽滿圓潤,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仿佛蘊含著生命的全部精華,引得星雀都為之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