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秦靡上臺時,她的穿著并不華麗,也沒有復(fù)雜的展示,只帶著一位模特和幾張設(shè)計圖紙。
模特身上穿著一件鵝黃色的旗袍,左肩部位掛著一條藏藍色的流蘇披肩。
模特高挑的身材襯得這件衣服格外優(yōu)雅,旗袍的剪裁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東方女性特有的曲線美。
臺下原本有些嘈雜的會場漸漸安靜下來。
之前的展示不是夸張的舞臺效果、龐大的模特陣容就是前衛(wèi)到近乎晦澀的設(shè)計概念。
相比之下,秦靡的登場簡單得近乎“寒酸”。
她走到臺前,接過話簡,聲音清潵而平靜:“大家看到的這件作品,名為重生?!?/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那些略顯審視的面孔,“現(xiàn)代服飾越來越追求極簡,但我認為,有些經(jīng)典之美,無需解構(gòu),只需要重塑?!?/p>
她示意模特緩緩轉(zhuǎn)身。
當模特背對觀眾時,臺下響起一陣極輕的驚嘆。
那旗袍的背面并不是傳統(tǒng)樣式,而是同色系極具未來感的幾何鏤空設(shè)計,既保留了旗袍的修身輪廓,又透過不對稱的光影交錯,仿佛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在脊背上完成了一次沉默的對話。
她拿起一張設(shè)計圖紙,向觀眾展示其背部的結(jié)構(gòu)分解,“重生并非要拋棄過去,而是讓它在新的時代找到呼吸的方式,背后的鏤空,是留給未來的窗口?!?/p>
評委席中一位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秦靡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她的話音落下,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秦小姐,”他開口,聲音沙啞卻極具穿透力,“你談到重塑,談到留給未來的窗口,那么告訴我”他抬起手,指向模特背部的幾何鏤空。
“你為何選擇破壞旗袍最精髓的完整與含蓄這窗口,究竟是通向未來,還是僅僅為了討好現(xiàn)代而撕開的裂口?”
秦靡沒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模特身邊,手指輕輕掠過那片鏤空的金屬絲與薄紗交織的結(jié)構(gòu)。
“旗袍的魂,從未依附于一塊完整的布料之上?!彼哪抗馇辶粒拔医忾_的不是傳統(tǒng),是束縛著傳統(tǒng)的、我們自以為是的固有形式。背后的窗口,不是為了討好誰,是為了讓經(jīng)典本身透一口氣?!?/p>
良久,他緩緩向后靠去,臉上看不出喜怒,只對身旁的助理極輕地說了一句:“后生可畏?!?/p>
沒有掌聲雷動,但臺下那片寂靜已然不同。
先前審視的目光里,多了深思與驚嘆,秦靡微微鞠躬,領(lǐng)著她的模特,在一片重新定義的安靜中,走下了舞臺。
秦靡走下臺時,后臺的喧囂像潮水般涌來。
有人匆匆擦肩而過,裙擺掃過她的腳踝,帶著濃烈的香水味,卻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焦灼。她剛要拐進休,息室,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攔住了。
“秦小姐?!绷謶汛ǖ穆曇舯葎偛旁跇涫a下溫和了幾分,甚至帶上了點刻意放緩的耐心,“借一步說話”
秦靡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掠過他緊繃的下頜線。
此刻他眼底的陰鷙像沒擦干凈的墨漬,藏在禮貌的偽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