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種煎熬中,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心口處,那原本被荀覓用珍貴藥材勉強壓制住的黑色藤蔓狀紋路,開始不受控制地蔓延。
“將軍,這情燼千機古怪得很,似乎與您的情緒有很大關系?!避饕拺n心忡忡,“您近日,是不是心事過重了?”
沈逸辰?jīng)]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心口越發(fā)猙獰的黑色紋路。
他知道,荀覓說對了。
每一次想起她陽光下采藥的身影,想起她秋千上晃動的笑容,想起她遞來瓜果時亮晶晶的眼睛,每一次感受到那份無法言說的愛戀與克制,心口便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這痛楚,不僅的情燼千機毒,還有那份被壓抑到極致、無法宣泄、只能在自己心尖上反復凌遲的感情。
無法言明,無處傾訴,日日累積,像另一種無藥可解的毒……
荀覓眉頭緊鎖,翻遍醫(yī)書,用盡奇藥,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代表死亡的黑紋,在他每一次無意識的思念中,攀爬得更深、更遠。
只是在毒藥與感情都還未找到解決方法時,卻是先迎來了他們的結局。
沒有轟轟烈烈的告別,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在一個看似平常的清晨,林萱在睡夢中悄無聲息地停止了呼吸。
也許是幼年在林家后宅被苛待虧空了根本,也許是昌平伯府那幾年殫精竭慮、壓抑絕望耗盡了最后的心力,又或許是北境的風霜終究太過凜冽……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再也不會對他笑,再也不會喊他“將軍”,再也不會在北境的四季里留下她鮮活的身影。
那一刻,沈逸辰覺得自己的世界,再也沒有了生機與色彩。
心口那被壓抑了無數(shù)個日夜、也未能說出口的情愫,如今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他拿下了自己的面具,黑色藤蔓在臉上瘋狂生長,他無暇顧及,只是一人一馬,迎著凌冽的風雪,爬上了那座她最喜歡看日出日落的雪山。
山頂上,一朵潔白的雪蓮在寒風中傲然綻放,純凈得像她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朵雪蓮摘下來,帶回了營地。
他俯下身,默默地將那朵雪蓮極其輕柔的放在她胸前,隨后在她已無血色的唇上,印下一個冰冷而絕望的吻,最后連同他所有的情愫,一起鎖進了她的棺木中。
他知道,自己的路也走到了盡頭。
黑色藤蔓已快要蔓延至頭頂,再無回天之力。
馬革裹尸,或許是他最好的歸宿。
戰(zhàn)鼓擂響,烽煙再起。
他披上染血的戰(zhàn)甲,握緊冰冷的戰(zhàn)刀,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沖向了敵軍最密集的戰(zhàn)陣!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最終,他力竭的身軀被無數(shù)敵刃穿透,重重倒在冰冷的土地上,殷紅的鮮血浸透了身下的凍土。
意識消散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眼睛里像裝了星星的小姑娘。
“我是你,未來的夫人!”
“悅瀾。悅目澄波曉色寒,風皴細瀾碎玉灣。很美吧?”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要……食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