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長安的大腦,在一瞬間進入了絕對的冷靜。
他甚至能清晰地計算出,抵在自己脖頸上的匕首,是何種材質(zhì),刀鋒有多薄,以及對方需要用多大的力氣,就能切開他的頸動脈。
燭火在地上跳動,將那個詭異重疊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在布滿金銀珠寶的墻壁上瘋狂舞動。
一個冰冷到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澳阍谡沂裁??”
是陳鳶的聲音。
韋長安沒有回頭,他干笑兩聲。
緩緩放下了手里那張繪制著邊防工事的地圖。地圖飄落在地,蓋住了一封寫著“父親親啟”的信件。
“你沒睡著?!彼玫氖顷愂鼍洌曇羝届o得可怕。
“你下的藥,劑量很足?!鄙砗蟮呐?,聲音依舊冰冷,“換做宮里任何一個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韋長安的眼角余光,瞥見了墻壁上那個扭曲的影子。
影子動了。
那個女人,從他身后,緩緩地走了出來,站到了他的面前。
依舊是那身月白色的長裙和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但那雙眼睛,已經(jīng)完全變了。里面沒有半分睡意,更沒有半分柔情。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和毫不掩飾的殺意。
她手里的匕首,穩(wěn)穩(wěn)地,依舊指著韋長安的喉嚨。
“可惜,我爹從小就教我?!标慀S的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越是好看的東西,越是甜的食物,就越可能有毒?!?/p>
“你的演技很好,好到我差點就信了。”
韋長安盯著她,腦子里無數(shù)個念頭閃過。
被發(fā)現(xiàn)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是自己哪個動作露出了破綻?還是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沒信過他?
他想不通。
但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必須想辦法,讓面前的女人相信自己對她沒有惡意。
韋長安的臉上,瞬間切換了表情。
他收起了所有的震驚和冷漠,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悲傷。
“陳鳶,你太讓朕失望了?!彼桃鈮旱土寺曇簦7轮勰欠N居高臨下的,帶著一絲疲憊和威嚴的腔調(diào)。
“朕,只是想試探你一下?!?/p>
“看看你對朕,到底有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