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宮的血,洗了三天三夜。
濃郁的血腥氣,混雜著拓跋燕死前那絕望的脂粉香,依舊在宮殿的梁柱間縈繞,久久不散。
那場驚心動魄的宮變,以一種雷霆萬鈞的方式開始,又以一種血腥無比的方式結束。
安王府,滿門抄斬,血流成河。
威遠侯府,被禁軍圍得水泄不通,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侯爺,被從床底拖出來的時候,屎尿齊流,早已沒了半點人樣。
嬌妃在自己的玉芙宮里,三尺白綾,懸梁自盡。
一張牽扯了無數(shù)人的大網(wǎng),被女帝用最酷烈,也最直接的方式,撕得粉碎。
整個大周的朝堂,為之震動。
無數(shù)的官員,在這場清洗中落馬,空出來的位置,又被無數(shù)雙眼睛貪婪地盯著。
但這一切的腥風血雨,似乎都與養(yǎng)心殿偏殿里那個昏迷不醒的人,沒有半點關系。
韋長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他的臉色,依舊是那駭人的烏青色,嘴唇干裂,沒有一絲血色。
那支淬毒的發(fā)簪,雖然沒有直接刺入他的要害,但見血封喉的劇毒,早已順著他的血脈,侵入五臟六腑。
太醫(yī)院所有的太醫(yī),這幾天幾乎是住在了偏殿里。
一個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子,圍著韋長安,時而捻須沉思,時而搖頭嘆氣,卻始終拿不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法子。
“陛下,此毒……乃是西域奇毒‘烏頭草’與‘斷腸花’混合而成,霸道無比,奴才們……奴才們才疏學淺,實在是……”
為首的太醫(yī)令,跪在地上,老淚縱橫,話都說不下去。
女帝就站在床邊,穿著一身素色的常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床上的韋長安,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里,情緒復雜,無人能懂。
是她,親手把那支發(fā)簪交給了他。
也是她,默許了他用這種方式,來演完這出戲的最后一幕。
她需要一個絕對忠誠的“死士”,來堵住拓跋燕最后的反撲,來給這場宮變,畫上一個最完美的句號。
韋長安,做到了。
他用自己的命,為她鋪平了道路。
現(xiàn)在,路平了,可這把最好用的刀,卻要斷了。
“朕不想聽廢話?!迸郾涞穆曇?,讓整個偏殿的溫度,都降了幾分?!半拗灰粋€結果?!?/p>
“救活他?!?/p>
“否則,你們整個太醫(yī)院,都給他陪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