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指尖在手機屏上輕輕劃過,對身側男人翻涌的情緒渾然不覺,只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嗯”。
那聲氣輕飄飄的,像落在湖面的雪,連半分漣漪都懶得起,更別說解釋。
謝閆塵喉結滾了滾,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卡殼。
她這副冷淡模樣像根細針,不疼,卻密密匝匝刺得人發(fā)慌。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來,他索性別過臉,兩人之間霎時凝成冰窖。
直到簽字的筆尖劃過最后一道弧線,那張薄薄的回執(zhí)單被蘇婉清捏在手里時,這場曠日持久的婚姻才算真正撕開了裂口。
”那我先走了?!?/p>
她將回執(zhí)單妥帖塞進包里,肩膀幾不可察地松了松,嘴角竟還漾開點淺淡的笑意,像雨后初晴的天,亮得有些刺眼。
謝閆塵死死盯著她的臉,從眉梢到下頜,連一絲偽裝的不舍都沒找見。
這發(fā)現讓他心頭無名火更盛,像被什么東西堵得發(fā)悶。
”我送你?!?/p>
他開口時,聲音里還帶著未散的戾氣。
蘇婉清眼皮微抬,眸子里浮著層狐疑:“不必,我開車了?!?/p>
”讓小王開你的車?!?/p>
謝閆塵寸步不讓,”我有話跟你說。”
蘇婉清沒作聲,只那雙清亮的眼睛里明晃晃寫著“有什么事不能在這說”。
謝閆塵瞧得真切,忽然勾了勾唇,語氣帶著點玩味的壓迫:
”怎么?還沒正式離婚,就連我的車都嫌晦氣了?忘了?接下來三十天,咱們還得同住一個屋檐下?!?/p>
蘇婉清抿緊了唇,指尖微微蜷縮。
一想到要和他單獨待在密閉空間,那天在蘇家衛(wèi)生間撞見的畫面就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胃里頓時一陣泛酸。
”要么在這說,要么找家咖啡廳?!?/p>
她的聲音很輕,卻透著股不容置喙的堅持。
謝閆塵定定看了她半晌。
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臉上,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那雙總是溫順的眼睛里,此刻竟盛滿了疏離的認真。
一個荒謬的念頭猝不及防撞進腦海:蘇婉清,是不是不愛他了?
可這念頭剛冒頭就被他掐滅。
怎么可能?
這些年,他再刻薄的話、再過分的舉動,她都像塊海綿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