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刺破紐約的傍晚。
秦東脫下外套,蓋在司機的尸體上,遮住了那猙獰的傷口。他拉著柳月嬋,動作不帶一絲溫度,卻也容不得半點反抗。
“跟我走?!?/p>
“去哪?”柳月嬋的聲音還在發(fā)顫,但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絲條理,“我的團隊,還有行李……”
“他們比你安全?!鼻貣|沒有停下腳步,將她帶離了混亂的街道,拐進一條僻靜的后巷,“周文軒的目標是你。你的團隊只是煙霧彈?!?/p>
他的話像冰冷的刀子,剖開了柳月嬋最后一絲僥幸。她以為這只是一場商業(yè)競爭,直到槍聲響起,直到溫?zé)岬难獮R在她的臉上。
兩人穿過幾條街區(qū),走進一棟毫不起眼的公寓樓。電梯默默地上升,停在了一個不高不低的樓層。秦東用鑰匙開門,房間里的陳設(shè)簡單到近乎乏味,像一個從未有人真正居住過的樣板間。
“這里是……”柳月嬋環(huán)顧四周。
“安全屋?!鼻貣|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喧囂,“暫時?!?/p>
柳月嬋終于松開了緊握的拳頭,身體靠在墻上,緩緩滑坐到地上。腎上腺素退去,無邊的恐懼和疲憊席卷而來。她抱著膝蓋,將臉埋進去,肩膀無法抑制地抖動。
秦東沒有安慰她,只是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旁邊的地板上。他自己則走到窗邊,拉開百葉窗的一角,觀察著樓下的街道。
寂靜在房間里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柳月嬋抬起頭,淚水已經(jīng)干涸,只留下一片狼藉?!澳銥槭裁磿谶@里?”
這是她腦子里盤旋了最久的問題。
“有人不希望你死?!鼻貣|的回答言簡意賅。
“誰?”
秦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轉(zhuǎn)過身,從一個抽屜里拿出一個薄薄的文件夾,扔在柳月嬋面前的茶幾上?!澳忝魈煲姾谑Y本的人?”
柳月嬋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笆堑模撠?zé)這次貸款審批的副總裁,詹姆斯·李?!?/p>
“打開看看?!?/p>
柳月嬋遲疑地拿起文件夾。里面只有幾張紙,第一張是詹姆斯·李的照片和履歷,第二張則是一些銀行的轉(zhuǎn)賬記錄。收款方的賬戶被隱去了,但付款方的名字,她卻無比熟悉。
周氏集團的海外子公司。
“他被周文軒收買了?!绷聥鹊穆曇舾蓾?,這不是一個問句。
“是的?!鼻貣|說,“所以明天的談判,不是談判,是屠宰場。他會用最苛刻的條件,把你和你的公司生吞活剝,最后讓你一無所有地滾回國。”
柳月嬋捏緊了那幾張紙。她想到了自己為了這次談判準備了多久,想到了公司里那些日夜加班的員工,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親。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我該怎么辦?”她問。
“這不是你該問我的問題?!鼻貣|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柳總,你是公司的掌舵人。你應(yīng)該問自己,你想怎么辦。”
他的話語里沒有半點同情,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