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靜蘭軒。
昔日堆滿珍寶的妝臺空空如也,連銅鏡都蒙上了一層灰。
沈元川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手里緊緊攥著一枚成色普通的青玉佩。
那這是他身上最后一件值錢東西。
母親深陷詔獄,妹妹被強行嫁出去,祖母纏綿病榻,父親龜縮不出,偌大的國公府只剩下一個空殼和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巨額債務。
他渾渾噩噩地站起身來,沖出府門,直奔當鋪,用玉佩換來的幾兩碎銀,去酒館里換了最劣質的燒刀子。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麻痹不了心頭的絕望和屈辱。
沈元川卻只是趴在油膩的桌面上,醉眼朦朧地喃喃:“沒了……什么都沒了……”
宋記商行的后院。
日光穿過窗欞,照亮一室靜謐。
宋南鳶對著一面光亮的銅鏡,指尖細致地撫平月白色織錦褙子的領口。
鏡中映出的容顏早已褪去了往昔的怯弱,眉眼沉靜,如一泓深潭。
“小姐,這身真是好看極了,又素雅又大氣,正襯您的身份!”春荷捧著一套溫潤的羊脂玉飾,由衷贊嘆,臉上是與有榮焉的光彩。
夏冰將一只剔透琉璃瓶小心放入鋪著絲絨的錦盒中,瓶中淡金色的液體微漾,散發(fā)出清洌的菊香。
“小姐,今日承恩公府的宴席,是您以‘宋記東家’之名首次正式亮相于京城貴胄眼前,意義非凡?!彼曇糨p緩,卻字字清晰。
宋南鳶指尖拂過冰涼的琉璃瓶身,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重量,聲音平穩(wěn)無波:“嗯,穩(wěn)住心神,不必鋒芒太露,站穩(wěn)腳跟便是。”
門外有小廝恭敬通傳:“東家,納蘭將軍派人送來賀禮,祝您今日宴席順遂?!?/p>
接著,便將一盆名貴的金盞菊抬了進來。
宋南鳶目光掃過,頷首沉聲道:“替我謝過將軍美意?!?/p>
承恩公府邸。
花廳內暖香浮動,環(huán)佩叮當。
宋南鳶蓮步輕移,敏銳地捕捉著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好奇的、審視的、不屑的,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
她神色從容,不卑不亢地將錦盒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