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顧形象地嘶聲尖叫著,沈聿珩的目光一沉。
聽她話里的意思,宋記商行失火之事,竟與周承翊有關(guān)。
見沈元嫣囁嚅著不再說話,他薄唇輕啟,又吐出兩個(gè)冰冷的字:
“用刑?!?/p>
刑具加身,慘嚎聲頓時(shí)充斥刑房。
沈元嫣從小在國公府金尊玉貴嬌養(yǎng)長大,即便是嫁給周老爺那個(gè)老變態(tài)受盡折磨,也沒受過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楚,不過片刻,便痛得死去活來。
“我說!我說!”她涕淚橫流,氣息奄奄,“是…是我做的…火油…蒙面人……都是我安排的!靖王……”
她眼中迸發(fā)出最后一絲怨毒的光芒,用盡全身力氣嘶喊,“他答應(yīng)我!只要……只要除掉宋南鳶……就……就讓我做他的側(cè)妃……他恨你!他恨你沈聿珩!恨你們擋了他的路!”
“他早就…看出……看出宋記商行與你有關(guān),他知道……我恨宋南鳶……我恨……”
“她害死我母親!害我嫁給那個(gè)老匹夫!我生不如死!我恨!我恨宋南鳶!恨!”
最后一個(gè)“恨”字尚未完全出口,她猛地一咬牙,鮮血瞬間從她口中噴涌而出。
“大人!她咬舌自盡了!”
獄卒慌忙上前掰開沈元嫣的嘴,可她自嫁進(jìn)周府就飽受折磨,虛弱的身體早已支撐不住,頭一歪,便氣絕身亡。
沈聿珩斂眉,眼中洶涌的波濤更甚。
沈元嫣的臨終攀咬,無論真假,都將一個(gè)更龐大、更危險(xiǎn)的敵人,徹底推到了明處。
國公府。
李德福躲在廢棄花園的假山后,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懷里那幾張要命的信紙像烙鐵一樣燙著他的胸口。
他經(jīng)歷了激烈的思想斗爭,恐懼幾乎將他淹沒。
掙扎間,他驀地想起那日宋南鳶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柔聲安撫著將為他女兒治病的藥材遞了過來。
這國公府的貴人們素來不拿他們這些下人的命當(dāng)回事,唯有那位表小姐不同。
她是好人,應(yīng)當(dāng)?shù)玫胶脠?bào)。
這樣想著,他摸出那幾頁泛黃的信紙,借著月光,強(qiáng)忍著恐懼,將最關(guān)鍵的那一頁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又把剩下的幾頁信紙藏回原處。
然后,他掏出炭筆和一張更小的油紙,憑借模糊但深刻的記憶,飛速地畫下了一個(gè)側(cè)影:那人身材中等,左臂袖口挽起處,一道猙獰的、蜈蚣似的疤痕清晰可見!
做完這一切,他如同虛脫般靠在冰冷的假山上,冷汗浸透衣衫。
第二天,他利用倒廢水的機(jī)會(huì),將那張撕下的關(guān)鍵信紙和畫著側(cè)影疤痕的油紙塞給了宋記的小伙計(jì)。
松鶴堂內(nèi),藥味濃得嗆人。
江明秋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了張嬤嬤。
她靠在榻上,臉色蒼白,眼神卻銳利如刀,清明得可怕。
“嫣丫頭死了也好。”她聲音冰冷,毫無波瀾,“省得再壞事,牽連更深?!?/p>
她頓了頓,眼中跳躍著燭火,襯得那蒼老的臉更駭人了些許:
“永寧侯府那邊……不能再等了。劉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務(wù)必找到!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