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惹出什么事,俞小遠(yuǎn)每天只好強迫自己去忽視那道讓他厭惡的身影,專心畫畫。
可蒼蠅就是蒼蠅,即使你想要忽視它,也還是會被它惱人的叫聲吵得心煩意亂。
四哥動不動就會走到他旁邊跟他搭兩句話,見他不理自己,也不在意,嗤笑兩聲,繞出去買杯咖啡,又端著咖啡繞回來,再裝模作樣點評兩句他的畫。
“顏色怎么畫這么深啊,陰森森的,站旁邊看著都嚇人?!?/p>
“這畫螢火蟲呢?畫得還挺真,現(xiàn)在哪還能看到螢火蟲啊,城市里都絕跡了?!?/p>
“你到底是畫半夜還是畫白天啊,怎么這邊天黑著,那邊天又是亮的啊?!?/p>
俞小遠(yuǎn)被擾得日漸心浮氣躁,直到他又站在自己身后念叨:“嘖嘖,你這天上咋沒星星啊,好歹畫兩顆意思意思么,一顆都沒有不太假了?!?/p>
俞小遠(yuǎn)被他煩得實在做不到無視,壓著怒氣皺眉看他,“你有完沒完?”
“喲,原來你能聽到啊?”四哥怪笑兩聲,“哥跟你說話是給你面子?!?/p>
俞小遠(yuǎn)不耐道:“用不著你給我面子?!?/p>
四哥表情冷了點,“喲,畫個破畫你還把自己當(dāng)一回事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厲害呢?!?/p>
俞小遠(yuǎn)冷冷看了眼他身后的落地窗,“能請你讓開嗎?你擋到我的光了?!?/p>
四哥臉上有點掛不住,“你別不知好歹。”
俞小遠(yuǎn)不想再跟他多廢話,見他仍是站在旁邊不動,于是放下調(diào)色盤,準(zhǔn)備去前臺透透氣。
他愛在這待多久隨他待好了,等他走了自己再回來畫。
俞小遠(yuǎn)剛邁出步子,四哥突然也抬腿朝他走了過去,兩人交匯時四哥直直撞在他身上,手中的咖啡潑了他一身。
俞小遠(yuǎn)倏地抬頭看他,表情陰鷙,胸口起伏幾下。
四哥有恃無恐地跟他對視,挑了挑眉,神情挑釁至極。
俞小遠(yuǎn)心中涌起一股沖動,恨不得立刻就撕碎眼前這張滿臉橫肉的臉,只要能讓這幅骯臟的面貌在自己眼前消失,就算跟他玉石俱焚也無所謂。
但他最終什么也沒有做,只是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洗手間,擰開龍頭清理衣服。
因為理智告訴他,蔣鳴隨時都可能打開監(jiān)控看他。
他可以魚死網(wǎng)破,他可以縱身火海,但他絕不會讓自己陰晦的那一面暴露在蔣鳴面前。
俞小遠(yuǎn)拉著前襟在水流下沖洗。
咖啡漬不易清潔,沖了半天還是有淡淡的痕跡。
正煩躁間,洗手間門被推開,陰魂不散的男人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
俞小遠(yuǎn)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厭惡地嘖了一聲。
四哥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換了副面孔,突然伸手摸在他臉上。
俞小遠(yuǎn)被他肥碩的手指摸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迅速挪步退到一邊。
“你年齡小,不懂事,哥不怪你?!彼母缒砹四硎种?,“不瞞你說,哥還就好這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