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緊了手中那張冰涼的符箓,將它悄無聲息地滑入袖中,然后站起身,跟在了王律師身后。
這一次,我們沒有穿過庭院,而是走進了靜心堂旁邊的一條幽深的回廊?;乩葍蓚?cè)是斑駁的朱紅色墻壁,頭頂是沒有燈光的木質(zhì)穹頂,唯一的光源,來自回廊盡頭。
每走一步,周圍的空氣就仿佛冷一分,也重一分。那是一種混雜著塵土、陰冷和淡淡血腥味的氣息,讓我的每一個毛孔都感到不適。
我能“看”到,這里的“氣”渾濁而凝滯,像是積郁了千百年的愁云,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角落。在這片沉重的“氣”場中,零星地漂浮著一些深紅色的、充滿了怨毒與戾氣的能量團,如同暗流中的水鬼,無聲地注視著我這個闖入者。
這棟宅院,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清雅古樸。它的地下,埋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回廊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鑲嵌著銅釘?shù)膶﹂_鐵門。
王律師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把古樸的黃銅鑰匙,插入鎖孔,用力一旋。
“嘎啦啦——”
一陣令人牙酸的機括轉(zhuǎn)動聲后,鐵門緩緩向內(nèi)打開,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那是一個……向下的階梯。
一個巨大到夸張的、螺旋向下的石制階梯。階梯中央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圓形天井,黑沉沉的,仿佛巨獸張開的喉嚨,能吞噬一切光線。階梯兩側(cè)的墻壁上,每隔十米,才有一盞發(fā)出昏黃光芒的油燈,勉強照亮腳下的一小片區(qū)域。
陰冷、潮濕的風(fēng),從下方盤旋而上,卷起我額前的碎發(fā)。
“張先生在下面。”王律師言簡意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沒有猶豫,邁步走上了階梯。
越往下走,那股陰冷怨毒的氣息就越是濃郁。我甚至能“聽”到,從深淵的底部,傳來無數(shù)模糊而痛苦的嘶吼與哀嚎。那不是真實的聲音,而是殘留在這里的、過于強烈的負(fù)面情緒,所形成的精神回響。
這里死過很多人。
很多死不瞑目的人。
不知走了多久,階f梯終于到了盡頭。
眼前,是一個宛如古羅馬斗獸場般的巨大地下空間。環(huán)形的場地中央,是一片由黑色巖石鋪就的、直徑超過百米的空地??盏厮闹?,則是一圈圈拔地而起、高達(dá)數(shù)十米的觀眾席。
而此刻,在那最高一層的、如同王座般的位置上,只坐著一個人。
張海。
他穿著一身寬松的黑色唐裝,手中把玩著兩個光滑的鐵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眼神漠然,如同神明在審視一只闖入神域的螻蟻。
我走到場地中央,停下腳步,抬頭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