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姐怕林昭把賣工作的事兒再跟別人說,借著給她送晚飯的托詞給送了五百塊錢來,“先當是定金,剩下的錢你容姨張羅兩天,你這要走,總得準備準備,手里有錢也方便些??斐园?,今兒福利社賣韭黃,我和霞現(xiàn)包的韭黃雞蛋餡的,你嘗嘗?!?/p>
給包的餃子送來的。
林昭利索的收了錢,把一飯盒餃子都吃了,這身體是虧得久了,吃什么都香。
“謝謝朱姨,您工作忙,別這么折騰了,我怎么過意得去。明兒一早我就出院了,回家收拾收拾就去找您,爭取明天就把工作交接給周霞妹子行嗎?”
那感情好的。
她這么痛快,朱大姐也不磨嘰,站起來給掖一掖被角,“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兒個我在辦公室等你?!?/p>
出了醫(yī)院,到醫(yī)院旁邊的副食店里買了半斤糖塊兒,又回到醫(yī)院,找到值班護士,給了護士幾塊糖,又私下里給了兩塊錢,“林昭那孩子可憐,你們那些葡萄糖鹽水啥的,兌藥是不是得抽出來一些,扔了可惜了的,拿瓶子攢起來,給她打上,全當是補身體了?!?/p>
護士一聽就明白,這補糖和補鹽水又打不死人,但這錢就是給她私人的了。樂呵呵的收下,“大姐說的是呢,我們聽著林家那些事兒心里也不得勁兒。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辦?!?/p>
肯定不能給打抽出來的鹽水,那藥都是玻璃瓶的,都有損耗,只報說是瓶子碎了就完了,誰還能去查一瓶兩瓶藥咋打碎的?
賠個瓶子錢,就一毛,這可是給了兩塊呢。
回頭給林昭打了個葡萄糖,想了想,林家那事兒是氣人,給林母李香蘭換藥的時候,倒是沒敢做別的,只是手上用了力氣,就能疼得她哭爹喊娘,用藥的時候,消毒水多噴兩下,也蜇得肉疼呢。
到林遙那屋兒,就更不客氣了。
她狗屁的毛病沒有,純裝病的,那還客氣啥?不是病了嗎?不打針不吃藥也不出院,那不得試試哪疼哪癢?
頭疼?。磕前窗搭^吧。
她也是老護士了,認幾個穴位問題不大,手往頭上那么一按,不疼上她三天,才怪。
林遙這下真喊疼了,林振發(fā)才從老婆子的病房過來,一聽閨女喊疼就找值班大夫,大夫早得了護士的示意,裝模作樣的看了兩下,人家就說了,“這怕是神經(jīng)疼,這神經(jīng)病疼上來可是要命的疼法兒。回頭我給你開證明,去省城大醫(yī)院看看吧。”
出病房的時候,還跟護士“低聲”的討論,“神經(jīng)病怕是上不了班了,這工作得調(diào)整吧?”
這會的普通老百姓,哪里能分得清神經(jīng)病和精神病。
林振發(fā)只聽得神經(jīng),神經(jīng)的,還以為寶貝養(yǎng)女也要瘋了呢。
連林遙都那么以為的,立馬疼也不敢說疼了,“爸,我看這大夫年紀不大,八成是剛來的小大夫,他懂啥,就會把咱們往大醫(yī)院支。不用聽他的,我這會兒都不咋疼了。明兒我就出院吧,回去上班去,下班來幫您照看我媽,不能讓您一個人這么辛苦?!?/p>
不疼啦?那肯定就是小大夫夸張了。
反正閨女說啥都是對的。
這一晚上,護士來看了三回,那叫一個敬業(yè),來了三回按了三回,疼得林遙這一宿太陽穴都突突著,可愣是沒喊說頭疼……
林昭不知道還有這些事兒,她睡得迷迷乎乎的,不安穩(wěn)。心里惦記著朱大姐給的五百塊錢,老怕半夜被人拿了去,一會兒醒了,伸手摸摸枕頭底下,想想覺得不安全,拿出來放身上。一會兒迷迷糊糊的,摸摸枕頭底下,錢沒了?嚇一身汗,一下醒了,想起來,摸摸身上,錢還在。
也不知道折騰了幾回,迷糊間好像回到了上輩子,干不動餛飩攤后,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買的一個靠近公路的小院子,開的雜貨鋪。
那地方叫五里界,最早離市區(qū)五里路,還一個界碑。后來城市發(fā)展起來,五里界擴到城市里,算是城郊了。門口就是出城的國道,離高速口不到二里地,是上繞城高速的必經(jīng)之地。
她的小雜貨鋪子,也從一開始面向村子里,賣點兒菜籽、調(diào)料、油鹽醬醋,毛巾手套,錘子釘子啥的日常小物件,發(fā)展到后來,把前院的菜園子都給蓋成鐵皮房,成了三百來平的大超市,因著貨全,靠著路口,價格實惠,附近村里,來往車輛,都愛光顧。
后來看這超市掙錢,兒子媳婦又把超市接過去,讓她回家?guī)Ш⒆印?/p>
林昭走在沒擴建前的小雜貨鋪,摸摸那玻璃柜臺,還有那收銀的課桌,還是從街對面兒小學里跟人家要的廢舊課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