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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kou小池塘，養(yǎng)了幾尾魚。

秦雪文j屋跟老先生說話。秦漾趴在鵝卵石砌成的圍檻上，用狗尾巴草逗nong那幾條魚。他聽見秦雪文叫他，就丟xia狗尾巴草跑到屋zi里去。

屋里的那位老先生有著羊胡zi，一tou黑發(fā)夾雜銀絲。人又gao又瘦，穿著一shen被洗得泛白的藍(lán)布衫，看上去不太好親近。

秦雪文攬著他的肩，對(duì)老先生dao：“這就是我家的秦漾?！?/p>

秦雪文又對(duì)秦漾說：“阿漾，快見過許先生。”

07ru學(xué)

秦漾覺得這個(gè)羊胡zi先生很yan熟，像是在哪兒見過一般。后來他j熙明書院，見到院zi里的那棵病歪歪的老棗樹，也是一樣的gan覺。

再后來他忽然想到，他是在夢(mèng)里見過的。在他數(shù)不清卻大同小異的夢(mèng)境里，時(shí)常chu現(xiàn)一棵探chu矮墻tou的棗樹，還有個(gè)站在孔夫zi畫像前的布衣先生。先生念句什么，他也跟著念什么。

在夢(mèng)里究竟念了什么，他也記不清了。大概是一句他似懂非懂的話。

秦漾坐在學(xué)堂里聽先生上課時(shí)，還恍若shen在夢(mèng)里。先生念“學(xué)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xué)則殆”，他們捧著書一起搖tou晃腦地念。

這樣的畫面似曾相識(shí)。夢(mèng)里的先生就是羊胡zi許先生。那桌案、那墻上的畫像、那竹zi書架擺放的位置，都與他的夢(mèng)殊無二致。

冬天午間陽光照耀，他們趴在桌案上午睡。秦漾將tou靠在環(huán)著的手臂上，讓yan睛避過刺yan的光亮。他夢(mèng)見自己握著ao筆寫大字，窗外的清風(fēng)chui拂過來，掀起“先紙”的一角。淡淡的墨香味散開。

墨香里還夾雜著茶香味。緊接著他就夢(mèng)見了一只白瓷茶杯，杯zi當(dāng)心描繪著一朵蘭花。茶shuihuaru杯zi，細(xì)小的茶葉舒展開，漂浮起來。茶煙氣繚繞，繚繞著升騰。煙氣漸漸淡去，他的yan前浮現(xiàn)chu綠油油的山tou來。村落的山坡上茶樹長得正好，采茶人彎shen擇茶葉。

夢(mèng)到這里戛然而止。

他醒來時(shí)，伙伴們還趴在桌上睡著，有的人臉上沾染著墨痕。窗頁被微風(fēng)chui開了一daofeng，吱嘎吱嘎作響。窗外的天是蔚藍(lán)的，鳥雀從云間掠過。

屋外飄來茶香味。爐上煮著清茶，咕嚕咕嚕響。他輕悄悄地推門chu去，見許先生坐在小木椅zi上，瞇著yan曬太陽，一晃一晃地用蒲扇攏著風(fēng)。

陽光照得許先生面龐上的溝壑清晰可見。黑發(fā)間幾縷ao躁的銀絲閃著光。他緩緩睜開yan，看了看秦漾。他的瞳孔在光照xia是淺棕se的，宛如秦漾在溪liu間摸到的晶瑩的小石zi。

他一句話也沒說，又慢慢地把yan睛闔上了，搖著蒲扇，平心靜氣地煮清茶。

秦漾在門檻上坐xia，讓nuanrongrong的陽光落在他的shen上。他望著書院里的一草一木，望著那棵姿態(tài)奇異的棗樹，望著淡得要rongru天際的liu云。

漸漸地，許先生不晃蒲扇了。他靠在白墻上，打起了呼嚕。他ru睡時(shí)也是嚴(yán)肅地板著一張臉，yan袋和嘴角xia垂，滿面都是皺紋。

秦漾聽見細(xì)liu劃過半截竹筒的聲響。他想，那是時(shí)間和年歲悄然溜走的聲響。

鳥雀的嘰喳聲再響起時(shí)，屋里的伙伴也鬧騰起來，圍繞著桌zi亂走亂tiao。孫小二奪門而chu，招手響亮地喊了聲“秦漾”。孩zi們魚貫而chu，喧鬧著跑來院zi嬉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