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面前是冷冰冰的門,這一瞬間萬念俱灰。
我上來牛脾氣了,今天不管怎么樣,一定要找到陳大壯,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上去我又是“咣咣”一頓砸門,門開了,老娘們怒氣沖沖出來,指著我的鼻子:“你干什么?搗亂是不是?”
“我大壯叔呢?”我大吼。
“死了!”老娘們又要關(guān)門,我手疾眼快過去把腳插在門縫里,死死別住大門:“到底怎么回事?”
我做了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跳得太劇烈,好言好語說:“嬸子,陳大壯是我叔,我以前還在你家住過呢,你都忘了嗎?”
老娘們上上下下看著我,聲音也放緩:“小伙兒,你趕緊走吧,陳大壯不在家。他去找他師父了?!?/p>
“他師父?”我納悶地說。
老娘們不耐煩地說:“他師父在江西,他都走一個多禮拜了,再問我也不知道。這倒霉催的,家里家里不管,孩子孩子也不管,拿了錢就走。到現(xiàn)在也沒個音信,死了才好呢!”
她絮絮叨叨地罵,我抹了把臉:“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老丁家怎么回事,一個人都沒有?!?/p>
“丁老頭死了?!崩夏飩冋f:“七天前死的。呦,這么算,今晚是他頭七。他那個孫子,跟一個女的私奔了。我也不知道,反正關(guān)系亂七八糟的?!?/p>
我正待細問,她突然一腳上來,正踏在我的腳背上,我吃不住疼縮腳回來,她順勢把大門關(guān)上。怎么砸再也不開了。
我是一肚子疑問,不過現(xiàn)在能大概理清楚三件事。第一件陳大壯去江西了;第二件事丁老爺子一周前過世,怎么死的不知道,今天是頭七;第三件事丁四和一個女人走了。最后一件事最是莫名其妙。
完全理不清頭緒。
天色漸晚,天也越來越冷,禿頂子山本來就是北方偏遠小鎮(zhèn),沒什么夜生活。大街上人就不多了,路燈高掛,空空蕩蕩,夜風中透著蕭瑟。
我在附近找了另外一家佛用品店,買了燒紙、香和蠟燭,又在超市買了七個碟子八個碗,一堆熟食,還有一瓶好酒。提著這些東西,打了個車,重新回到丁家。
看看左右無人,我先把東西從院門下塞進去,然后退后兩步騰空而起。踩著大門,把著欄桿,艱難爬到最上面,然后一翻身跳了進去。
到了里面,我提著這些東西穿過院子,到了里屋正堂,門是開的,里面黑森森的。我熟練的在墻上找到開關(guān),打開了燈,廳堂里頓時亮起來。
屋里十分安靜,墻上掛著山水畫,老式的桌椅靠墻放著,我一眼看到了正桌上放著遺像。
正是丁老爺子?;野咨倪z像里,老爺子十分慈祥,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含著笑意。他就這么透過照片看著我,仿佛在世一般,對我說,孩子,你終于回來了。
我這一瞬間就被擊垮了,噗通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沖著老爺子一連磕了三個頭。
每次磕頭,我都看到自己的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從地上起來,我的心情和緩一些,擦擦眼睛,把買來的碟子和碗放在遺像前。熟食都擺上,又倒了一盅酒。我點燃了蠟燭,把屋里的燈都關(guān)了,坐在椅子上,癡癡地看著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