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頭帶我拿著工具,從一條小路進了山。我納悶問他,老爺子你怎么知道墓在哪。白老頭哼了一聲:“你在左摟右抱的時候,只有我在干正事,在坊間搜集信息?!?/p>
我有些尷尬,這老頭說話真是不好聽。我反駁說,我參加篝火晚會也是為了障人耳目。我們兩個說著,越過一道山崗,進到林子里。夜黑風高,那些嘈雜的俗世聲音,經(jīng)過山巒的屏障,已經(jīng)隔得很遠很遠了,此時聽來,有種空靈的感覺。
白老頭碰碰我示意看前面,皎潔的月光中,不遠處有片低洼之地,里面星星點點遍布墳包,周圍是松林。夜風一吹,松濤陣陣,猶如海浪之聲。
“這是有高人指點啊?!卑桌项^感嘆一聲。
我輕聲問,什么高人指點。白老頭道:“看這里,地勢極低,形成龍低頭的態(tài)勢,外面又有海水環(huán)抱,有潛龍在淵的格局。只是可惜了?!?/p>
“怎么呢?”我聽得津津有味。
白老頭道:“潛龍在淵,最外面的水勢要平緩柔美為好。可這里是海島,天象變化劇烈,一旦海水奔突宣泄,整個格局會從吉穴變兇穴。哦,我明白了……”
這老頭怎么神神叨叨的,我趕緊問,你明白什么了。
白老頭沒等回答,天空忽然隆隆作響,惡風大作。抬頭看天,黑色的云層籠罩過來,月光遮蔽,有金龍一般的紫色閃電起伏于云里霧里。
“不好!要下雨了。抓緊時間。”白老頭說了一聲。
我們從土坡滑下去,到了墓地。白老頭扛著鐵锨,一手打著手電,四下里亂照。墓碑上都是寫著“先父誰誰誰”、“故顯考誰誰誰”,埋葬之人大多姓楊。我說道:“原來這個島子上,楊姓人居多?!?/p>
白老頭沒有答話,順著墓地繼續(xù)往里走,也不知在找什么。找來找去,他定住了,用手電照過去,不遠處的墳包周圍都是土。
我們走過去,光線中能看到墳包是新近埋的,有很明顯翻過的跡象。白老頭瞇縫著眼看著墓碑上的字,“楊秦氏。嗯,就是這個人。”
“誰啊這是?”我疑惑地問。
白老頭道:“就是死而復生,一大早尸體坐在客廳吃飯的那個老太太。后來他們家人又把她埋了回去。這座墳就是新蓋的?!?/p>
我沒有說話,天空愈加陰暗,起了夜風吹得肚子有點涼,想放屁。我的心情有點糟糕,說不出個所以然,正默默醞釀那個屁的時候,白老頭道:“你說她為什么能自己爬出來?”
我摸索著兩個肩膀,“不知道。”
白老頭道:“我這一生遇到很多怪事,但是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任何不可能的事,背后總有一套可以解釋的邏輯。這件事背后也一定有?!?/p>
“你知道活尸嗎?”我說。
白老頭看我。我說道:“外國的喪尸,吸血鬼,都是活尸。還有咱們這兒的僵尸,也是活尸。”說著說著,我想起一部老電影,便說道:“死了以后能走的叫行尸,不能走的僵尸?!?/p>
白老頭呲牙笑:“少扯淡?!彼麚u搖頭:“我不否認尸體死了以后還能動,我是懷疑這套理論。我癡長了六十來年,從來沒見過活尸。我也不認為這里有。行了,干活吧?!?/p>
我愣了:“你什么意思?干什么活兒?”
“什么意思?盜墓不懂嗎。挖墳掘墓?!卑桌项^說:“幸虧他們家沒把尸體火化,這樣有個標本可以研究?!?/p>
我嘴里發(fā)苦,他一瞪眼:“趕緊的。我這是都為誰忙活的,還不是為了你嗎?”
我苦笑一聲,心想這都什么事啊。幸好今晚月黑風高,眼瞅著又要下雨了,要不然讓島上的人抓到,我們兩個非沉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