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求他放了他,他百分之百的無辜,除了對我講過他那一個不道德的計劃之外,他什么壞事都沒有真的做過。而找他算賬的人剛剛賠上全部身家,對于他說的話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爸爸開始用一種求救的眼神看向我,他求我?guī)退胰?,找誰來救一救他。他的皮膚已經(jīng)被割破,血珠從傷口里冒出來一點。
誰能救他呢,如果有機會我很想告訴他,永遠不要指望其他人來救你。包括現(xiàn)在,能夠救他的也并不是我的善心,而是我澎湃的愿望,是我十八歲被叫去參加嚴栩安的畢業(yè)典禮,決意要換一個形象演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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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方協(xié)助下寫了個亂七八糟的商戰(zhàn)(…)
還有一章這個情節(jié)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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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hellcatpro的后坐力也就這么一回事,我做了不必要的心理建設,結果則令我稍稍失望。這把槍是嚴栩安拋給我的,在我爸爸以為他的脖子將被捅穿,在恐慌下開口向我求救的時候。
我哥哥太了解我,他完全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甚至提前幫我開了保險——他以為這是在吃飯前要遞給我的已經(jīng)打開了拉環(huán)的可樂。
我的準頭稍偏,在子彈飛出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它擊中了那個人的肩膀,血濺滿了我爸爸的半張臉。槍響的一瞬間,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小時候的某個場景——我第一次在公園里玩氣槍游戲,沒有把準星對準那些氣球,而是對準了遠處作為積分禮物的毛絨玩具熊。
我說過我的很多記憶都不太清晰,但唯獨這一幕不同,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那只毛絨玩具熊全身是很淡的薰衣草紫色,脖子上系著一枚綠白相間條紋的緞帶蝴蝶結。它的臉就是最普通的那種笑臉,眼睛是黑色的塑料珠子,用以模擬嘴的紅色縫線歪了,還脫落下來一點,就像是一絲血跡。這只熊被我的子彈打得后仰摔倒,把它身后的其他一些禮物也一起砸翻在地。攤主和我身邊的朋友鼓掌為我喝彩,夸我是個天才,大人總是對能小孩子無限包容。他從地上拾起那只玩具熊要送給我,不了,它好丑,我不想要,我只是喜歡這個過程。
那天是個很漂亮的晴天,和我上船那天抬頭看到的天空差不多。天上有云,有鳥,沒有一絲的風。我在一瞬間幾乎認為我其實是被裝進了一個罐子里。
現(xiàn)在我的感覺就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就像我六歲的時候已經(jīng)既視感到未來十二年后的精彩劇情。我爸爸跌在地上,剛才還叫囂著要和他共歸與盡的人捂著肩膀叫他快要死了,他手里那把刀滾得很遠,沒有人敢碰。我在這一瞬間原諒了他,他讓我夠滿足,本來我也沒有認真恨他。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集中起來,這個小孩子看起來都還沒到被允許持槍的年齡。身穿制服的安保沖了上來,一天之內(nèi)槍響兩次,簡直是在挑釁他們游輪公司的權威。在裝什么呢,我想,剛剛需要你們救人的時候怎么不上來?他們怕我的shouqiang里還有第二顆子彈,所以讓我舉起手不許動。
我沒有持槍證,也不是美國公民,我只是被人邀請來船上玩,我不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我可憐極了,像一只被嚇壞的小動物,乖巧地把槍交出去。可是我沒辦法,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這個人是我爸爸,他剛剛被人……你們也看到了,拜托,對不起,我只能這樣做。
我的余光看到嚴栩安在偷偷笑,笑得一直眨眼睛。他笑個屁,他應該現(xiàn)在過來和我一起演戲。他要說,他是我的弟弟,是我?guī)麃磉@里的。這把槍是——
“這把槍是我拿給他的。”
他居然真的這么說,甚至說得比我想的更快。
我回頭看他,他不看我,只看著安保,把我剛剛只在大腦里過過一遍的開場白都原樣講出,講得無比誠懇。他的表演天賦更甚于我,我聽著都開始覺得煽情得惡心,他們不信我也不能不信他。而且因為他實在是過于熟稔了,讓我產(chǎn)生一種錯覺,懷疑這一切其實都是他的設計——是我出生之前他就在上帝面前下訂單:給他來一份父子情深,一碗兄弟義氣,再加一杯無害乖巧。一切都已經(jīng)預訂好,我不過是領餐的人。
但還有一個問題,現(xiàn)在我爸爸還在旁邊坐著呢,他驚魂未定,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清醒,他最好不要信我說的,然后真的開始和我演出什么父子情深的戲碼,我會被他搞得想吐,然后半夜忍不住再對他腦袋開一槍。告訴他我真的不是為了救他,我只是想玩這個,如果不用坐牢的話就更好了,你滿足了我,我愛你。
安保相信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只是他們說話不算數(shù),現(xiàn)在還有幾個小時天亮,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幾個小時就要靠岸,原本當個觀光客的計劃落空,得集體到警察局去度假。我爸爸一開始請我?guī)退k的事我快要辦到了,把他老婆送進監(jiān)獄,讓她罪加一等。
我演得可能真的很像,或者我的臉太有欺詐意味,安??床怀鑫倚睦镆呀?jīng)在想天亮后要怎樣對警察添油加醋,還安慰我讓我不要害怕。之前那個倒霉的警察也是這樣對我的,后來在我身上吃到十足的教訓,從此再也不會同情任何一個不走正路的未成年。游輪上的工作可能太安全,無論怎樣骯臟的人都還在這里裝人間精英,一星期不到的時間暫時暴露不了真實面目,騙己又騙人,所以這地方才是真正的一個烏托邦。
我還是被單獨押進一個隔離區(qū),同時被連累的還有費其鈞,他得被迫說出那把槍到底是怎么到我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