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夢千秋（六）（第1頁）

白檀臉上表現(xiàn)出害怕的模樣，“娘親，您怎么了？”

“云奴兒，你來?！比畎资蠈滋蠢辽砬?，眼神復雜地看了他半晌，眸子里帶著幾分喜悅，幾分憂愁，“云奴兒，娘親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里，且務必做到?！?/p>

白檀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態(tài)度堅定地點了點頭。

阮白氏語氣沉重地說道：“第一，從今以后，夢到大哥哥這件事除了娘親以外不要告訴人任何人，你父親也不可以。第二，如果再見到大哥哥，云奴兒態(tài)度定要恭敬些，大哥哥說了什么話，云奴兒都要牢牢記在心里，記住了嗎？”

白檀道：“記住了。”

阮白氏松了口氣：“好了，那位大哥哥還說什么了嗎？”

終于繞到正題上來了，白檀打起精神來，傷心地說道：“大哥哥說咱們家的花花生病了，所以才開得少?！?/p>

“那大哥哥有沒有說為什么生?。俊比畎资霞甭暤?。

白檀氣呼呼地說道：“有人給花花喝又臟又臭的水，花花生氣了，大哥哥都看到了。”

阮白氏心中驚雷乍現(xiàn)，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柔聲道：“乖孩子，娘親錯怪你了，這會兒有事要忙，讓百歲姐姐和無憂姐姐陪你去吃糕餅好不好？”

白檀自無不可。

阮白氏叫來百歲無憂，囑咐兩人帶白檀去西廂房玩耍，這才沉著臉讓人把管事娘子們召集過來。

呼呼……總算是應付過去了，白檀邊走邊想。

不過，那位姓名不詳?shù)南茸姘滓驴?，您老人泉下有知，千萬大人有大量，饒我這一遭，可別怪我擾您清靜，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管事娘子們離開時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她們在偏門處彼此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鉆進馬車朝各自分管的花圃藥圃奔去。

好不容易將事務料理完的阮白氏卻沒急著休息，她揉了揉漲疼的額頭，只說要躺下歇息一會，吩咐貼身丫鬟和張媽媽一同守在房外，不要放任何人進來，自己則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

阮白氏親自把內(nèi)室的紗幔落下，又拿了兩個枕頭一股腦塞進被窩里，這才來到墻角，掀開墻上懸掛的《芙蓉泣露圖》，觸動一處機關，露出一間黑黢黢的密室。

這密室極小，長寬均不過丈余，其中三面各自矗立著長長的青銅書架，上面塞滿了密封的木匣子，當中擺著一張香案，供奉著幾塊牌位。

最前端的那尊牌位上赫然刻著“白衣公尊位”幾字，落款處無名無姓，唯有“未亡人”三字。

那字銀鉤鐵畫，筆力萬鈞，鋒利如刀，仿佛刻字之人將自己滿腔泣血之痛盡赴于這小小的靈牌當中，縱然已經(jīng)過去一千多年，每每見之，仍不免讓人唏噓感嘆，徒生悲涼之感。

阮白氏態(tài)度虔誠地跪于蒲團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不肖子孫白蕪，拜謝列祖列宗庇佑?！?/p>

以往祭拜完，阮白氏都會立刻悄無聲息地離開，今次卻不知怎么了，目光膠于擺放在靈牌前的紫檀木小匣子上，久久不能移開。

那匣子雕刻著古樸怪異的紋樣，雖然被人擦拭得極為干凈，卻也難掩久經(jīng)歲月的陳腐之氣，散發(fā)著幽眇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