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裁縫店生意冷清。悻悻關(guān)門的店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嘴里不停念叨,好壞都要過年的。
再苦再破爛的地方,也要過年。
上禾路空氣里的破敗氣息,好像隨時可以溺死一個人的一生。
林雨嬌握著倪霧給的傘,一個人走過燈紅酒綠的夜宵攤。
大排檔亮著壞了幾個字的燈牌。
門口唯一的一桌上,綠色酒瓶林立,熱菜湯湯水水。
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圍著白色的塑料桌,時不時碰杯。路人經(jīng)過都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匆匆趕路。
放下筷子的人雙手撐在腦后,閉著眼懶懶靠在椅背上。眼前的杯子里啤酒被其他人討好一杯杯滿上,他也只是笑笑照喝不誤。
扔在桌上的手機(jī),不停亮起屏幕。
“北哥,接一下她電話唄。”
“這女的我上次打臺球的時候是不是也見過,長這樣你還不滿意啊?!?/p>
“你說的什么話。我們北哥什么女的沒見過?!?/p>
任憑那些人怎么說,對面人始終喝酒,看也不看一直無聲振動的手機(jī)。
二十來個電話了。
“程譯野那富二代你認(rèn)識嗎。我聽說,北哥跟他關(guān)系好。”
“所以他們這圈子一塊玩的,什么場面沒見過?!?/p>
兩個人低聲講話。
“呦。她還打我這來了?!辈恢钦l掏出手機(jī),看熱鬧不嫌事大按下免提,彎下腰遞到祁司北嘴邊,“說話嘛北哥,給個面子?!?/p>
“你要不要一起過來玩。”對方見祁司北不說話,起哄對電話那頭開口。
他沒給任何人面子,自顧自喝著酒。
十足的墮落無所謂模樣。
冷空氣吹得祁司北那雙眼睛眼尾起紅,昏天黑地夜色里,有一種引人迷醉的欲和壞。
路燈電路老化,整條街突然閃了幾下。
握著酒杯的人歪過頭,桌上的打火機(jī)因?yàn)槌睔鈫』稹?/p>
林雨嬌就站在對街的梧桐樹下,意識到自己看了太久,“嘩啦”一下張開傘。
白色的傘面,慌張不安遮擋住兩人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