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面只有一間,卻有兩層,顯然是下面做生意上面充當住所的那種老式復(fù)合樓房,許久沒有擦拭的玻璃上滿是油膩和臟污,幾只蒼蠅在地上的污水坑上徘徊。
費南舟皺了下眉,遲疑了會兒才推門跨進,聲音沉沉:“請問――”
話未出口,目光已經(jīng)和一張熟悉的面孔對上。
年近四十的一個女人,面上卻飽經(jīng)風(fēng)霜,眼角有著好幾道魚尾紋。只是,從她挺俏的鼻子、精致小巧的臉還是不難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看到他,周春芳顯然也很詫異,緊張地搓了搓圍裙,磕磕絆絆地問他有什么事情嗎,目光躲閃。
費南舟心系南知,并沒有多想:“南知在嗎?麻煩把她叫來,我找她有事。”
周春芳有些為難:“南知去送貨了,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費南舟怎么會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他沒有這個閑工夫跟她耗著,眼神示意身后人,胡祁山忙從皮夾里抽了幾張票子給她。
周春芳眼睛明晃晃一亮,人已經(jīng)往樓上去了:“我這就把她叫回來?!?/p>
費南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煩躁。
許梔的三輪貨車停到門口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店里的少年。他的氣度和修養(yǎng),顯然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她從車上下來,低頭看到開了膠的球鞋,下意識往后藏了藏腳。
“知知――”費南舟已經(jīng)看到她了,急急轉(zhuǎn)身。
……
兩人沿著黃土公路走了段路,費南舟毅然側(cè)身握住了她的手:“知知,跟我回去吧,這兒不適合你?!?/p>
不是沒有心動的。
許梔抿了下唇,但到底還是將手抽了回去。
費家已經(jīng)找回了親生的女兒,她還留在那個家算怎么回事?
那些富貴,本就不屬于她,強留也是徒增尷尬。
她搖了搖頭:“這樣就挺好的。”
費南舟臉色鐵青,但還是耐著性子道:“你留在這兒能有什么前途?知知,不要任性?!?/p>
許梔還是搖頭,語氣卻輕緩柔和,故作堅強地仰起臉對他笑了笑:“大哥,再會吧?!?/p>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都要走了,費南舟忽然從后面拉住她,微微用力就將她小小的身子摟在懷里,可他的手臂卻在顫抖。
有一滴淚,滾在她面上,順著她的鬢發(fā)滑入衣襟里,有些微微的涼。
“照顧好自己?!彼麖娙讨α艘幌拢曇羿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