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
聶莞答應(yīng)著:“前輩能給晚輩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晚輩自然求之不得?!?/p>
斐然見她神色平靜,殊無恐懼之意,也就一笑。
“請!”
白袖一揮,眼前倏然變色。
仍然是這座繁華的藏書樓,仍然是無數(shù)沖天而起的書架,聶莞的站位卻變了。
六個高大書架都是長書架,六陽爻,卦象乾。
聶莞此刻正站在乾卦區(qū)域的書架前,原本無數(shù)依附在古籍上的乳白煙氣,卻已經(jīng)找不到蹤跡。
聶莞朝著四周打量一眼,再回頭看著眼前的書架,沒多少猶豫,從左開始,抓起一本書翻看起來。
雖然聶莞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關(guān)到了什么幻陣中,但這個族群都叫書蠹一族了,想要破解他們留下的手段,恐怕也只能看書了。
尤其是,眼下她所抓著的這本書,在她沒有真正碰到前,封面上的文字還是她完全不認(rèn)得的。
她將書抓到手中,拿到眼前時,上頭的文字就不知不覺變換成她能看得懂的小楷。
這就更是個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
想要過這個幻陣,唯一的辦法就是看書。
聶莞還是喜歡讀書的,雖然沒有像林見鹿那樣極端到有字的紙片都要抓起來看一看,但也相差不大。
當(dāng)初,會被爸爸注意到她,也是因為這樣。
那樣貧困的山村學(xué)校里,他這個支教老師費盡心思營建起來個小小圖書室,也根本沒有多少孩子樂意在其中流連。
只有她,會在那里待到七八點鐘天都黑了,才眷眷不舍地離開。
其實,流連在圖書室更大的原因,是不想回去挨打。
那個酒鬼如果去下礦了還好,如果沒有,而是在家里酗酒,那么她百分之百會被暴打的。
破舊的三間土屋——她只承認(rèn)那是自己的出生地而不承認(rèn)那是自己的家——每一個角落她都躲藏過,但最后無一例外都被揪出來,扯著頭皮往桌角上碰。
比起這些痛楚,她情愿待在冬冷夏熱的圖書室里,把為數(shù)不多的書看個遍……
她知道邵老師是要走的,他提到過,他其實是七年級英語老師,來這邊支教是因為預(yù)定好要來支教的同事出了車禍。
最多只待一個學(xué)期,他就要走了。
所以聶莞,啊,那個時候還不叫聶莞,叫什么她已經(jīng)記不得,也打心底里不愿意記得了。
她沒有指望邵老師會解救自己。
她習(xí)慣對人生失望。
可是,邵老師卻真的帶走了她。